“來,我替你們介紹,這是夢潔,這是浩宇。”浩宇記得那天是主辦人介紹他們認識的。夢潔對他點點頭,拍拍沙發讓他坐下,介紹他們的人已經離去。他坐在她旁邊,帶著些帥氣的微笑,不知道為什么夢潔臉上一紅,低下頭用力地攥著衣角,他們都沒有說話。浩宇早就對這個寫鬼故事的女孩心存好奇,就因為在這個筆會上可以看見她,浩宇才決定前來,多奇怪,在這個圈子里的多次聚會中,他們從來沒有機會見面。因為夢潔很少參加這種聚會,浩宇也很少參加,他基本上不喜歡交際,而今天浩宇是為了夢潔前來的。他想喜歡夢潔的人一定不少,因為他看見不斷地有人和她打招呼,可是很奇怪她只是微笑著,卻不見她站起來說話,這似乎不太禮貌。浩宇心里想也許她是一個高傲的女孩。 這時候主辦人過來叫浩宇,說介紹一個雜志社的編輯叫他認識,浩宇看了一眼夢潔她正在和一個男孩說話,他有些失望的和主辦人去應酬。和那個編輯互相介紹后,浩宇就一直在忍受編輯地滔滔哲理,他只是微笑地假裝聽著,心卻跑到了夢潔那邊,他看見夢潔拿著一杯紅酒卻沒有喝的意思,那面色在沒有和外人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冷淡,大大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種令人心疼的憂傷,終于這個編輯放開了他,去和另一個作者口若懸河,浩宇趁機松了一口氣,要走回夢潔身邊。但是他失望地發現剛才夢潔坐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他只好認命了似的笑了笑,這一次又錯過了,他沮喪地想,“怎么就沒有機會叫他們暢快地談談?沒緣,真是沒緣。”他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心情,和主辦人說了一聲有事,就匆匆地走了。他心里沮喪地想。“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還會碰到她,那個神秘的女孩,那時他一定不會再錯過和她交談的機會。” 現在,他們終于又坐在一起了。在他們眼前晃動的是許多的人影。這是他一個女性朋友的生日聚會,那天他被邀請時本想找個藉口推托的,他本不想去的,后來不知怎么他又決定去了。 “你來了多久?”他問她。 “才來。”音響里放著輕音樂“一個人的夜晚”,他們沒再談什么。浩宇不知道如何打破這份沉默,而夢潔正無聊地用手撫弄著沙發旁那盞臺燈的掛件,浩宇懊惱自己為什么想不出話來講,他們應該可以很談得來的,而一下子見面了,他心里的千言萬語又覺得什么都不該說了。他記得從前他曾那么遺憾地對好友們說過:“要是哪一天能碰到那個寫鬼故事的女孩,我一定要好好地捉住她,跟她聊上一整天,真想知道她心里那些古怪的鬼故事是怎么創作出來的……” 好友們聽他這樣說都笑開了,他們說:“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女孩了,想追求她吧!她很高傲的,很多人都在打她的主意,你就別想了……” 他坐在沙發上有些嘲笑自己地想,真的沒緣?這時候音響里放出一支纏綿的舞曲,標準的慢四步。他站起來很紳士地伸出了他的手,然而他看見夢潔的臉由紅轉白,由白轉青。他的手僵硬在她面前。夢潔抬起頭接觸到他的目光,浩宇看見了夢潔眼睛里的淚光,他突然感到了恐慌,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了她。這時候夢潔掀起她長長的裙子,那里面竟是空空如也,帶著淚痕她笑了:“沒有腿怎么能跳舞?”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浩宇,他心里一陣酸楚,他的不小心觸痛了她的傷口,他低下頭來,覺得眼睛里充滿了懊悔,分不清是失望還是什么,重重地在壓著他的心悸,他仿佛覺得有什么東西沖擊著他的心,使他的心瞬間抽搐了一下,他有些吃驚這猝發的情感。他就這樣癡癡地望著她,而在夢潔的感覺里他是在用目光擁抱她了。她低下頭沙啞地說:“不要這樣看我,求你……我不需要憐惜!” 他連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他又坐回她的身邊,直到音樂結束,也沒有再說話。 “你要咖啡嗎?”他側過身來問她。 “也好,你去拿吧,一塊糖!” 她回答得那么自然,似乎忘了剛才他們的尷尬,他端了咖啡回來,她默默地接了過來,她太過沉默,使浩宇不敢開口說話。 音樂重新開始了,生日的主角曉曉,那個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邀請他跳舞,他看著夢潔想拒絕女孩的邀請,夢潔卻先開口了,她說:“浩宇,去跳舞吧!”她微笑著,他的名字在她嘴里是那么自然地流露出來。曉曉伸手搶過來他的手,并對夢潔歉意地笑笑:“叫他陪我跳一曲”。 浩宇心不在焉地跳著,聽曉曉談論什么。他“嗯嗯”地答應著,卻沒搞明白曉曉在說什么。一個轉圈浩宇的眼神再次飄到有夢潔的地方,看見夢潔已經離去。。。。。 冬天來了,常常有些寒意的風刮過窗子。他把頭靠在窗檻上注視著院角一棵搖晃的樹梢。滿園的白雪,白得教人心亂。昨天從曉曉的生日舞會上回來,他就有些感冒,早晨起來就覺得對自己厭倦,什么事都不想做。他呵了口氣在玻璃窗上,然后隨意地用手指在上面涂畫著,他涂了好多莫名其妙的造形,其中有一個是鐵軌似的雙行線。他忽然一下敏感地把自己和夢潔反映上去了,一心驚,隨手把它們統統抹去了。鐵軌是永遠不能相交的,我們不是雙行道。他把頭抵著窗檻,不能再想下去了。真的,昨天的一面,他感覺她在躲著他,他想世界上任何感情都是這樣,越是心里渴望越是遙不可及,而這種情感往往是最長久的,有時候能長久到生命盡頭。他想著想著,忽然又覺得有一股好大的酸楚在沖擊著他,為什么那么完美的人,卻失去了雙腿,如果他們真能相愛,那么他真的能不在乎她沒有雙腿嗎?就算他不在乎那么他的父母也能不在乎嗎?為什么很多現實限制著那種朦朧的感覺,一瞬間想法使他感覺到心情無比的沮喪,他甚至渴望馬上就能看見她,解除這樣迷茫的痛苦日子。 他靠在窗口越想越心煩,他感覺自己有點傻,內心的思念戰勝了一切雜念,他固執的決定應該給她寫一封表達愛意信。然后他就抱著聽天由命的心態,等著小郵差按鈴的到來。 一個月后的一天,他期盼已久的小郵差終于來了,小郵差按鈴聲一響,他丟下飯碗就跑了出去,接過信一邊向回走著一邊大聲地對小郵差喊著“謝謝。”那聲音里充滿著期待的愉快,他沖進自己的屋子,順手把門“碰”的一聲帶上了,丟下驚異的父母。他矛盾地想快快讀到夢潔的信,而手里的裁信刀又不聽話的慢慢地移動著,哦!一個月的等待,那是多少個小時的焦慮呀!現在就要打開他期待以久的信了,他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會得到怎么樣的回答,信被他用力地抽了出來,終于看到了上面那娟秀的字跡—— “浩宇:人生難得一知己,我們雖然沒有深交,但是我感覺我們之間是那么貼近,從來沒有人能給我這樣的感覺,你的信我看了無數次,每次看到最后都會流淚??梢哉f你是我這半生以來看見我沒有腿之后還會和我表達愛意的唯一的一個人,我真的感謝老天沒有遺忘我這樣的人,還能給我一次如此幸福的感覺,然而我沉思,我能否給你同樣的幸福?我能否做一個正常的妻子?幫你孝敬你的父母?幫你挑起現實生活這個沉重的擔子?如今生活實在不易,而人又要為這些事情勞苦終生。我想我們終其一生的相守的歲月里……我能為你做什么。是不是會勞煩你照顧我。是不是我就成為了你生活中沉重的包袱。當所有的激情好感都被現實洗刷殆盡,你還能愿意跟一個殘疾人白頭到老嗎?……這些日子一直想寫信給你,可是我心里在徘徊不知道怎么寫給你,只好把我心里的感覺告訴你,我只屬于你的一個夢,就像你小時候手里的一只紙船、一片落葉,一件想得到的心愛玩具,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你曾經非常珍惜的東西都會變成垃圾,你會去尋找更吸引你的東西,呵呵!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不過我會珍惜你給我的感覺,而不會對我們之間的關系做出任何改變…… 浩宇看了一遍,他又看了一遍。最后才看明白自己被拒絕了,很溫柔的拒絕了,他平靜地告訴自己。他們還會見面,他還會有機會,還會有機會叫她看見他的真心和他的堅持…… “因為愛情是條單行道。”愛情一旦付出,就沒有后悔的機會。單行道上不允許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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