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以前,有個姓姚的混混,靠盜墓發了家。這盜墓可是個隨時會丟性命的買賣。姓姚的是個狠角色,干到最后的時候,遇到了筆大買賣,他就起了貪心,把另外兩個一起下到墓里的兄弟給殺了,自己獨吞了那筆錢。
拿著錢,這混混跑到北平城,賃下個洋車行,就是舊時的人力三輪車,做起了正經行當。雖說有了產業,但脾氣秉性卻不見收斂,車行跑車的車夫們背后都叫他姚閻王。
眼看過了臘月,就是陰歷新年。這一天,姚閻王把手縮在袖筒里坐在火炕上,盯著伙計算賬。所有人的車錢都交來了,惟有老孫頭還沒遞上來。姚閻王聽伙計這么說,氣不打一處來,一下從火炕上跳下來,抖了抖衣服,招呼伙計:“走,老孫頭還不交車錢,咱到他家里要去。”
姚閻王帶著幾個人,浩浩蕩蕩地往老孫頭家趕。
再說這老孫頭,家里實在是窮,只和十六歲的女兒小丫相依為命。頭兩年,老孫頭的老伴和兩個兒子一起得了重病,沒錢抓藥,老孫頭去廟里捻了些香灰回來。老伴和兩個兒子喝下去,第二天就全都見閻王爺去了??蓱z老孫頭一把年紀了還得拉車養家,他只盼著能招個忠厚老實的上門女婿,把小丫托付給他,他也就沒什么可惦記的了。
姚閻王帶著人趕到老孫頭的家時,天已全黑了下來。西北風呼呼的,刮得老孫頭家院門的兩扇破門板哐啷啷響。姚閻王到了門口,可不管那么多,一腳踢開大門就闖了進去。院子里破破爛爛的,什么也沒有,只有貼墻的地方放著一個大成菜缸。
老孫頭正在家里喝糊糊,棒子面的,稀湯寡水,沒一點油腥。聽見外面的動靜,老孫頭不由嘆了口氣,囑咐小丫不要出來,自己放下碗,推開門走了出去。
“掌柜的——”老孫頭謙恭地低著頭。
不等老孫頭繼續說,姚閻王身邊的下人狗仗人勢地說:“你怎么回事?這車還想不想拉了?”
老孫頭忙哀求道:“掌柜的啊,您也瞅見了不是?我這把老骨頭,不好拉活啊。人家都喜歡找年輕小伙子,嫌我跑得慢。”
姚閻王白眼一翻:“那你還拉什么車?明兒別到車行來了。”
老孫頭一聽這話著了急,不管大冬天,地面凍得梆梆硬,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抱住姚閻王的大腿:“不行啊,掌柜的,人要吃飯啊。雖然活不好拉,但總有好心人愿意照顧一下我的生意。您再給我寬限幾天,頭年前,我一準給您交上去。”
姚閻王皺了皺眉,想也沒想,就一腳蹬開老孫頭:“少廢話。”
老孫頭被姚閻王正踢中胸口,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緩不上神來。
姚閻王看了眼緊關著的屋門,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我給你出個主意,老孫頭,只要你同意,以后就不用這么辛苦了。你家丫頭呢?”說著,姚閻王就往屋那邊走。
老孫頭急急地爬了起來,抓住姚閻王的胳膊:“不行,不行。我家丫頭還小啊。”
姚閻王哪兒管老孫頭的哀求,一把甩開他。
突然,寂靜的夜里響起凄厲的尖叫,破破爛爛的小院驟然陰森起來。
姚閻王猛地打了個寒噤,他的身體篩糠般地抖起來。
尖叫一聲聲傳來,院子里的幾個人仰頭看去。一只雪白的長毛貓站在屋頂,身體比一般的貓大很多。白貓的眼中幽幽閃著綠光,死死地盯著姚閻王,白色的長毛隨著風飄動。
一個伙計忍不住喊道:“我的媽呀,這什么貓?。砍删税??怎么這么大?真夠疹人的……”
姚閻王看到白貓的剎那,猶如見了鬼一樣,他怪叫一聲,推開眾人,頭也不敢回地跑出了院。幾個下人不明所以,也跟著退了出去。
一直,偷看的小丫跑出來,哭著撲向老孫頭:“您傷著沒有?”
老孫頭擺擺手:“我沒事,我沒事……小丫,你見過那只貓嗎?”
老孫頭說著指向屋頂,小丫也順著老孫頭看去,只見屋頂上空空如也,神秘的大白貓早已不知去向。
兩人正在奇怪,院子里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
姚閻王回了家,誰也不瞧,直接躥到火坑上,抱著大棉被縮在床角,渾身上下打哆嗦,嘴里不停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我什么也沒看見,我什么也沒看見。”
姚閻王的大老婆看姚閻王的樣子,心底犯了急,把另外兩個姨太太都叫了來,一起審問伙計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伙計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把在老孫頭家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兩個姨太太一個勁地咋呼:“不會是撞了邪吧?”
“撞什么邪?哪門子邪?”大老婆眼睛一瞪。
兩個姨太太撇撇嘴,不再吱聲。
大老婆把所有人打發走,守著姚閻王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姚閻王安靜了許多,也不再亂說話,大老婆哄著姚閻王睡下,自己也躺下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大老婆似乎聽見有人說話。
“姚大哥,你知道咱們招惹了什么嗎?那玉貓可大有來歷啊……”
“老大,你殺了咱哥倆,你以為你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我告訴你,你的報應來了……我們是來叫你上路的,你殺了我們,路上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大老婆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只見床頭立著兩個白乎乎的影子。大老婆頭皮一緊,嚇出一身汗。原來是做了個夢。她想著夢里的話,扭過頭去看睡在里面的姚閻王。
不看還好,看了后,大老婆又嚇了一跳。這姚閻王貼著墻根坐在床里頭,兩眼翻白,臉色鐵青,手里握著個精致的白玉貓。
大老婆推了推姚閻王,姚閻王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人已經沒了氣。
大老婆顧不得穿好衣服,大叫著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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