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兇宅
各個房間轉了一圈后,我和女友都很滿意。我對領我們看房的中介說:“衛生間陰森森的,感覺不太好;而且價格也太高了。”
中介老陳三十來歲,一臉誠懇。“價錢還能再商量。”他湊到我跟前附耳說,“我也不怕告訴你,這房子其實是兇宅。”我陡然一驚,拽著他來到陽臺。“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臉不高興地問。
“這房子里死過一個姑娘。”老陳坦白道,“我們一般忌諱說這些,不過你用這個跟房主殺價,應該能便宜萬。”
“那姑娘怎么死的?”
“聽說是割腕。”老陳招呼我進了衛生間,里面被一根塑料橫桿分成了前后兩部分,前面靠門是洗手池和馬桶,后面靠墻有一個淋浴噴頭,鍍鉻的表面已然發灰,看來有些日子沒用過了。塑料橫桿串著一排空蕩蕩的掛鉤,想必之前應該有一副浴簾。衛生間的燈壞了,老陳點亮手機,馬桶正對的墻壁瓷磚上布著一道細細的裂紋,裂紋里滲著隱約的紅色。“滲進去的血,刷不掉。”老陳說,“其實兇宅我們見多了,只是大家都不說罷了。”
“我可是買來當婚房的。”我躊躇著說。
“萬塊錢重要還是封建迷信重要?”老陳一語擊中要害。
我猶疑地點點頭:“那你明天把房主約出來吧,我們見個面。”
出了這間兇宅,女朋友問我和中介神神秘秘聊了些什么。我支支吾吾地說中介讓我明天直接和房主砍價。“運氣好說不定能砍下幾萬……”聽我這么說,女朋友大喜過望。我強顏歡笑,心里卻暗暗有一絲說不出的不安。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陳又來到這棟沒有電梯的舊樓。我爬到五樓,剛剛直起脖子,就看到眼前有個黑影晃動,頭上還有兩點白光倏忽一閃,形同鬼魅。我瞬間想起割腕的女子,不由后退兩步,卻不想一腳踏空了。手忙腳亂之際,正在樓梯上的老陳伸手將我攬住。他清亮地咳嗽一聲,頭頂的聲控燈泡伴隨著“嗞嗞”的電流聲應聲亮起。昏黃的光斑里,一個瘦弱的中年人正透過厚厚的眼鏡片看著我們。
“這位就是房主許先生。”老陳給我介紹。許先生似乎不愿一個人呆在房內,寧可在漆黑的樓道里等我們。進屋之后我便開門見山:“房價您看能不能再降一些。”
許先生囁嚅道:“我著急賣,價格本就不高……”說完求助地看向老陳,老陳假裝盯著手機。
看來萬塊的中介費不會白交。“而且戶型也不好,尤其衛生間。”我話音剛落,許先生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雙手緊張地搓來搓去。我乘勝追擊:“我一進去就覺得后背發涼,還有一股腥味。”
“??!”許先生突然大叫一聲,驚恐的眼睛瞪得極大。老陳見狀給我遞個眼色,示意效果已經達到了。自此,許先生的情緒低至谷底,基本不再言語。老陳佯裝替他說話,和我唱著雙簧一步一步把總價壓低了萬。
最終許先生無奈地擺擺手:“我認了,咱們盡快交易吧。”老陳長出一口氣,對我說:“沒問題的話就先交兩萬定金。”我點頭站起身來,正對著黑洞洞的衛生間,心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昨天困擾我的莫名憂懼頓時清晰起來,我明白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我還要回去跟女友商量一下。”我苦笑一聲,“她才是當家的。”許先生已無力爭辯,算是默許了。我和老陳出來,許先生跟在我們后面匆匆鎖了門。
.紅衣女鬼
告別他倆,我到市場買了一臺便攜式驗鈔機。吃完午飯我把驗鈔機藏進衣兜,再次來到中介公司。公司和那棟樓隔路相望,老陳是老板之一。我對老陳說因為房子比較舊,我女朋友很關心廚房的煤氣管道,讓我確認一下是否安全。老陳已經得到許先生的委托,有一把房門鑰匙,可以直接帶我進去。我在廚房裝模作樣把各個閥門開開關關,折騰了好一會兒,然后捂著肚子說要去上個廁所。
我進了黑乎乎的衛生間,反手把門鎖上,掏出驗鈔機打開,紫幽幽的光芒如同鬼火一般跳躍出來。我上午突然想到,割腕是很溫和的自殺方式,血怎會滲進一米多高的瓷磚裂縫里?我把紫外燈貼近,只見平素看起來干凈的瓷磚接縫被紫光映出了暗棕色,隨著燈光的游走,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整面墻上幾乎所有的接縫處都反射著妖異的光芒,縱橫交錯,仿佛一面來自地獄的圍棋盤。
肉眼看不到的細微血漬在紫外線下會呈現土棕色,這是我從偵探電影里學到的小技巧。釉面上的血可以被擦掉,但接縫處卻很難清理干凈;也就是說,這面墻曾被鮮血布滿!這是貨真價實的兇宅啊,老陳也被騙了,割腕怎么會濺得滿墻都是?應該是很殘忍的兇殺,難怪房主許先生如此神經質。
我強忍嘔吐開門沖出來,差點和老陳撞個滿懷。他正好站在門外,憂心忡忡地盯著我:“沒事吧?我看你這么長時間沒出來,還以為出了什么問題。”
“沒事沒事,肚子不舒服。”我含糊回答,驀然發現驗鈔機還攥在手上,忙塞進兜里,“明天幫我約一下許先生吧,煤氣管道雖然沒問題,但自來水管堵了。”
隔天,我又見到了許先生。我注意到他手指頎長,食指輕微痙攣,手心總是汗津津的。我腦補他拿刀的樣子,把一個女子劈死在衛生間里,動脈血在心臟高壓之下噴薄而出,如同崩裂的水管,很快淹沒了一面墻。“衛生間水管好像老化了,我擔心哪天爆掉,水全噴到墻上。”我鼓起勇氣暗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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