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知府換人,繼之而來的是馬奔。一時,消息傳遍大街小巷,茶館田頭。
在商州境內一個叫塔元的村子里,小小一爿酒館內,一個壯年漢子聽到消息,停止飲酒,側過身子,一把拉住那個傳播消息的人問道:“哪個馬奔?”
那人望望壯年漢子,不屑地瞥一眼,道:“馬知府也不知道,就是過去長毛賊永王手下的將軍,后來投了朝廷,十多年后,官運亨通,做了商州知府。”
壯年漢子聽了,臉上露出微笑,仿佛自己當了知府一樣,高興地自斟自飲起來,一壺酒結束,站起來就走,店小二攔住道:“客官,還沒給錢呢?”
壯年漢子斜著眼,望他一眼,嘴里噴著酒氣,一揮手道:“今天沒帶錢,記在賬上,過幾天,爺我當官了,加倍還你。”話未說完,酒店里人都笑起來了,有人說:“李鐵兄,你當官?說醉話吧?”那個叫李鐵的很不滿,望了那幾個譏笑他的人一眼,搖搖晃晃走了。
這里,店小二搖搖頭,記下帳。
李鐵一搖一晃回到家,妻子梅姑見了,忙來扶住,一直扶到屋里坐下,埋怨道:“又喝醉了?”李鐵涎著臉,捏了一下梅姑的臉,笑道:“梅姑,我要當官了,我們再不用勞累了。”梅姑驚訝地望著李鐵,眼睛睜得大大的。李鐵搖晃著腦袋,見梅姑滿眼疑問,道:“馬奔做知府了。”
梅姑一驚,問:“就是當年我爹手下的那位將軍?”李鐵點點頭,噴一口酒氣道:“不是我和劉虎,他小子怎會當上知府,他得實現當初的——”說到這兒,猛地打個酒嗝,停住不說了。梅姑望望李鐵,笑笑:“當初怎么啦?”
李鐵笑了笑,搖著頭道:“沒——什么啊,沒什么。”
梅姑停了一會兒,對李鐵說:“如果能當官當然好,你不是一直念叨著嗎?這樣吧,我去炒幾個菜,喝兩盅,慶賀一下。”說完出去了,不一會兒,幾碟菜、一壺酒拿了出來。見了酒,李鐵眼睛放光,拿起杯子就喝,梅姑不說話,只是一杯一杯地斟,兩壺酒之后,李鐵終于沖動起來,一拍桌子,決定明天就去找馬奔,想法弄個差事干干。
梅姑小心翼翼地問:“他不答應呢,怎么辦?”
李鐵抬起頭,望著梅姑,得意地一笑:“他的那份富貴,不是他一個人的,是我、劉虎和他三人的,只不過當時讓了他——”
梅姑望著李鐵,聽著他噴著酒氣的話,呆呆地坐在那兒。
商州知府衙門果然不同凡響,雖經亂后,可重修之后,依然朱門重戶金碧輝煌。李鐵到了知府衙門,馬奔果然沒忘記過去的老朋友,熱情地招待他。李鐵整日吃香的喝辣的,但仍皺眉長嘆,一天,找到馬奔,抱怨道:“大哥,當年可是說好了的,你高升了不要忘記哥們兒的啊。”
馬奔正在喝茶,放下茶杯,站起來笑笑,熱情地拉著李鐵坐下,揮手讓身邊的仆人退下,然后道:“哥怎么會忘了你呢?最近,一直在想怎么提拔你呢。當然,如果找到劉虎后,我也會送他一份富貴。”李鐵聽了,一臉陽光,連連稱謝。.aigushi.沉吟了一會兒,馬奔拿出一封火漆封了的信,遞給李鐵道:“要提拔你,你得干出成績啊。這樣吧,你把這封信送到下屬的豐陽縣,交給知縣袁純,也就算有了一點功勞,到時提拔你,我也就有話說了,怎樣?”李鐵聽了,大喜過望,拿了火漆文書,高興地離開。望著李鐵的背影,馬奔拈著胡須“嘿嘿”冷笑。
豐陽離商州不遠,不到半天功夫,李鐵就到了豐陽城,剛走到豐陽縣衙門前,一個公人裝扮的人,從衙門里走出來。李鐵準備上前探問消息,走到那人面前,突然滿臉喜色,喊道:“劉兄!”那個被喚作劉兄的一愣,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著李鐵,許久,也驚叫道:“李兄。”原來,那個公差打扮的人,正是劉虎。
說起來,李鐵、劉虎和馬奔年少時都是朋友,后來一同參加太平天國起義,由于作戰勇敢,又都成了太平軍永王梅巖部下得力大將。而且,三個人都愛著永王的干女兒梅姑,梅姑那時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對于這三個人,梅姑左掂量右掂量,最終選擇了李鐵,沒別的原因,僅僅因為李鐵是永王的侍衛長,近水樓臺先得月,大獻殷勤,贏得了梅姑的芳心。
但是,就在這時,永王營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導致永王部隊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原來,永王得到消息,清軍大營運來一批軍火,守軍火的兵力十分薄弱。當時,永王軍營正缺軍火,聽了部下回報,永王決定親自帶兵偷襲。當然,出兵時,應派一員得力大將守營,永王選了馬奔,并在馬奔的要求下,把李鐵和劉虎留下來,做馬奔的副手。
永王離營后,再也沒有回來,第二天,他的頭顱就掛在了清軍大營前。原來,永王在偷襲清軍的路上,遭到清軍埋伏,全軍覆沒。梅姑聽說后,痛哭失聲,要為義父報仇,被李鐵苦苦勸住。最后,大家商定,由李鐵、劉虎守老營,馬奔帶著永王部隊剩余的精銳去攻打清營,報仇雪恨,但馬奔部隊并沒有去攻打清兵,而是直接投降了清兵。
快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