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1918 年2 月,也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軍隊占領了烏克蘭,成立了“烏克蘭共和國”。
1918 年6 月29 日下午,烏克蘭的沃羅比耀甫卡村里鬧翻了天。以木匠謝維林為首的130 條好漢,用馬刀襲擊了德國侵略者。他們砍瓜切菜似地砍殺德國兵和烏克蘭反動的海達馬克騎兵隊,殺得他們人仰馬翻。喪魂落魄的敵人在菜園子的葵花叢中和麥地里東竄西逃。但是,過不了多久,德國人來報復了,于是,這些個小伙子只好騎上馬,告別了親人,紛紛去投奔烏克蘭的英雄肖爾斯。
就在烏克蘭契爾尼戈夫省北部的烏涅恰鎮近郊,德軍和肖爾斯領導的波艮一團一隊對峙著,中間相距僅3 公里。德軍的那邊打著一個木樁,上面用德文寫著“烏克蘭共和國”。而這邊,在煙霧彌漫的暗灰色的樹叢旁邊,則站著一個哨兵。
突然,樹叢在動,哨兵喝道:“站?。∥?,什么人?”幾個渾身濕一透、衣衫襤褸、打著赤腳的莊稼漢走了出來。他們回答道:“是游擊隊員!肖爾斯在這里嗎?”哨兵喝道:“證一件!”一個四十來歲的人像是帶隊的,他因為睡眠不足兩眼紅腫,走到跟前,說:“同志,我們的證一件各式各樣的都有。有白匪蓋特曼和彼特留拉的,也有德國人的。本人是德國人的?!薄澳悄隳贸鰜砬魄?!”這個游擊隊員掀起濕襯衫轉過身去,背沖著哨兵,只見他的背上滿是步通條一抽一擊的傷痕。哨兵說:“進去吧!”天亮前,來投奔的人一股接著一股。
天亮后,一大群游擊隊員站在烏涅恰車站的一棟小房跟前,有人在喊:“立正!波艮一團一指揮員肖爾斯同志來了!”游擊隊員們靜了下來,許多人還趕緊整理簡陋的衣著。肖爾斯出來了,他微笑著站在木臺階前。他使許多人都感到吃驚,因為這位令敵人聞風喪膽、赫赫大名的指揮員,竟是這樣一個23 歲的年輕人。他中等個兒,清瘦而結實,留一撮淡黃色的小胡子。他身穿短皮襖,不佩馬刀,只在腰間持一支勃朗寧小手。他并未提高嗓門,說道:“你們好,同志們!”大伙回答:“你好!”肖爾斯歡迎他們的到來,接著告訴他們,白色恐怖就得用戰斗來對付,小鄙的游擊隊是消滅不了敵人的,需要建立正規的紅軍,因此,他們得接受軍訓。
幾天后,在一條昏暗的胡同里,有一伙游擊隊在對肖爾斯一團一隊嚴格的紀律深感不滿,為首者是一個輕浮的小伙子,名叫羅果夫。他在煽動他的同伙:“我問你們,革了命沒有?革了,可是結果呢?還不是整天開步走,喝蕎麥湯。告訴你們,肖爾斯是要恢復舊制度,他是什么人?他是沙皇軍隊的上校!” 還有幾個人也贊成他的看法。他們說:“是呀,這個壞蛋,他自己就像沙皇。
留一撮小胡子,跟沙皇一模一樣!”羅果夫曾裝病不參加軍訓,而肖爾斯不準假,對此,他耿耿于懷。他在造謠,說有人告訴他,電臺在廣播,昨天彼得格勒的工人們推翻了布爾什維克,增加了糧餉,還實行了選舉制。他氣勢洶洶地提出質問:“昨天軍事法庭把依瓦什斃了,為什么?不就是為了一個金煙盒嗎?”有人問:“就是那個演員身上搜出來的金煙盒么?”羅果夫說:“正是。為了革命,他連一只煙盒都舍不得!”接著,他們竊竊私語,說德同人懸賞肖爾斯的腦袋,出十萬盧布呢。為了錢,為了自己的私仇,他們打算有所行動了。
天黑了,突然窗外響起了零亂的聲。肖爾斯掏出左一輪手,放在桌上。
門驀地敞開了,闖進4 個手持武器的游擊隊員,為首的正是羅果夫。他一一不一一不一一地說:“指揮員同志,交出您的證一件來!”肖爾斯頭也不抬,沉著地說:“你們是怎么跑到這兒來的?前幾天你不是把我們拘留起來了嗎?”一個小伙子頗有禮貌地抓起桌上的手,說:“有人把我們放出來了,上校先生。您被逮捕了?!毙査沟溃骸敖o我走開,回到監房里去,聽見了嗎?”這時,外面的聲未停。有人用丘敲了敲百葉窗,叫道:“快,快快,你們被包圍了!”肖爾斯站了起來,說:“好吧,證一件在這里。”說著,他走近櫥柜,打開櫥門,猛然抓起一個手雷,轉身朝這4 個家伙吼了一聲:“滾!”這4 個人嚇得屁滾尿流,踉踉蹌蹌奪門而逃。其實,肖爾斯手里的那顆手雷并沒有裝雷一管。
這之后,一團一里一口氣開除了30 個人,將10 個人送交了軍事法庭,還加強思想教育,讓戰士們都進行了一次宣誓。
1918 年11 月3 日,德國的基爾艦隊起義了。11 月7 日,慕尼黑的革命爆發。
11 月9 日,德國社會一黨一領袖臺爾曼宣布德意志為共和國。第二天,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就下了臺。這件事大大鼓舞了烏克蘭人斗爭的士氣。德國發生了革命,可是德軍軍官們瞞著士兵們。肖爾斯深信德國士兵們一定擁護革命,他決定親自帶領一團一隊去與德軍的士兵們聯歡。他下令道:“全一團一向雷什奇村出發,跟居民一起,向德軍戰壕前進。一也不準放。帶著口號、標語,奏樂前進!”于是,波艮一團一開出了村子。后面跟著男人、婦女和孩子。人們的頭上紅旗招展。指揮員和手風琴手走在一團一隊的最前列。當這支不平凡的隊伍走過密布鐵絲網的德軍陣地前面時,德軍的哨兵們在鐵蒺藜跟前跑來跑去。機手跳進機巢。軍官們慌成一一團一,并吹響了哨笛。來的人群已經靠近鐵蒺藜了。
人們已經抬起德國哨兵,把他們拋起來?!案锩f歲!幫命萬歲!”被高高地拋在人們頭頂上空的哨兵也歡呼著。人們搬開了鐵蒺藜,穿行在戰壕和密密匝匝的鐵絲網中間。這時,已經不是個別的,而是好幾個德國哨兵同時被勞動人民強壯有力的手高高拋起在頭頂上了。德國的機手也喊起了“烏啦!”一個德國上校站到人群和德國士兵的中間,大聲兒問道:“你們是些什么人,來干什么?有事請愿嗎?”肖爾斯徑直走到上校跟前,大聲兒回答道:“我們是什么人,這你肚里一清二楚。我們是來向你們的士兵道喜的,因為德國發生了革命。這件事你們早已知道,只是不敢對你們的士兵說罷了。”上校的臉白了”,他結巴起來:“我..我沒有接到關于德國革..革命的上級命令。我禁止你以這種態度跟我說話。”肖爾斯用德語說:“我沒有什么話可以跟你講的。是哪個壞蛋把你領到這兒來的?讓開!德國軍隊的士兵同志們!..”“烏啦”聲和德語喊萬歲的“霍赫”聲響徹云霄。然后,肖爾斯繳了德軍的械,發給他們一些糧食,讓他們上路回德國去了。一支德國一團一隊高舉著紅旗和標語,奏著軍樂,敲著戰鼓。士兵們流著眼淚,高呼著“霍赫”。人們在高呼口號:“祝賀德國同志們革命勝利!”孩子們敲打著面前走過去的德國人的鋼盔,在喊:“嘿,嚇破膽啦?”人們在慶賀烏克蘭擺脫了德國人的統治。
然而,德軍剛撤出,白匪彼特留拉又興風作一浪一了。1918 年底,他在基輔成立了革命民族主義的執政內閣,妄圖奪取人民的勝利果實。于是,肖爾斯又與彼特留拉于上了。
這天,沉寂籠罩著謝米波爾基村。有人在喊口令:“俘虜們,立正!波艮一團一指揮員肖爾斯同志來了!”口令聲傳遍了彼特留拉分子長長的俘虜行列,他們面前架著機關。就要決定命運了:生還是死,肖爾斯快步走過來。俘虜們屏住了氣息。他們聽說,此人所到之處,寸草不留。他軍紀嚴明,執法如山。肖爾斯站在一挺機旁,說:“你們好,哥薩克們!人數不少啊!..”這時有人答:“3250 名士兵加200 名軍官!”肖爾斯說:“好。你們是什么地方人?都是干什么的?”俘虜們默不作聲。肖爾斯屈起一個手指,召喚一個俘虜,說:“你過來!”彼特留拉分子臉色蒼白地走出行列,站到肖爾斯跟前。肖爾斯問:“你是什么人?”這人將腦袋垂得低低的。肖爾斯又問:“ 我問你,你是什么人?是親王?伯爵?貴族?地主?還是做生意的?”那人的臉色越發蒼白,喃喃地回答了一句:“我是..是莊稼漢、鄉下人?!毙査拐f:“好。我是工人,并不像你們那只老狗彼特留拉所說的我是沙皇將軍。我的戰士們也都是些工人和莊稼漢。指揮員們也是一樣??墒悄銈兊闹笓]員是什么人?”這個漢子說:“他是地主老爺?!毙査拐f:“好。
這么說,你是給地主官兒老爺們打烏克蘭的獨立天下嘍!可是你的老爹卻把身上最后一件襯衫都剝給了德國人和彼特留拉了?!边@個俘虜撲倒在地上,痛哭起來。肖爾斯大聲對俘虜講起革命道理來。最后,他說:“你們以為怎么樣?斃你們嗎?不,我們饒恕你們。走你們的吧!”俘虜群里有人怯生生地問,“上哪兒去?”肖爾斯說:“聽憑你們高興,可以去投靠德國人、波蘭人、彼特留拉,也可以回家。”不少人說:“就讓我們留在你們這兒吧?!毙査拐f:“不必了。各走各的吧。如果你們對烏克蘭還有一星半點良心的話,你們就把我們的真實情況說一說,說說我們是什么人,干嗎要打仗。去吧!”接著,他轉身走到被俘的軍官那里,說:“上校先生們,走出隊伍來。”軍官隊伍里走出8 名灰溜溜的上校來。肖爾斯搖搖頭說:“仗打得不好啊,很不好。太不成體統了。誰能說說,為什么一個由準尉領導的工農一團一隊,竟打垮了由幾百名訓練有素的高級軍官組成的大部隊呢?”一個上校說:“你們是出奇制勝?!毙査拐f:“不,不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彼麊緛砹艘粋€俘虜的士兵,問他為什么不好好打仗?那個士兵說:“是這么回事:聽說布爾什維克要給農民分地,可是彼特留拉,鬼知道他是好還是不好,他這個騙子!”肖爾斯說:“是了,你們都怕死,這是因為你們不知道為什么去死?!彼麑⑺麄兌冀唤o了軍事法庭審判,只將其中一個上校派去擔任青年戰士的軍事教練。
1919 年2 月5 日,烏克蘭首都基輔被肖爾斯攻占。人民像過節一般地狂歡。但是戰士很久沒發餉了,肖爾斯要求他部下、旅長波仁科向基輔的資本家去募點捐,并要求他一定要做到斯文有禮,因為波仁科這老爺子是個粗一魯人。
于是,在歌劇院的大廳里,資本家都被召集到這里來。波仁科身穿皮大衣,頭戴皮帽子,從后臺走出來。他身后拖著一架“馬克沁”機關,活像一輛小兒手推車。波仁科走到一般歌劇演員登臺演唱的地方,站住了,清了清嗓子,使臉部表情和嗓音盡量變得溫文和順,開了腔:“資產階級公民們,人物們!請寬宏大量,原諒我們不得不在城下打一仗。不然,怎么讓你們這些賊坯子懂點事呢?我們親一愛一的指揮員肖爾斯讓我問問各位,知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兒?”他溫情地指了指機關,好像在問這可一愛一的胖娃娃是誰家的,大廳里鴉雀無聲。波仁科犯愁地說,“不知道,很可惜,這叫機關,正是你們想出來殺勞動人民的。現在,結合著這架機關,我想提一下:能不能供給我們五六千萬盧布的現款和糧草。別舍不得了,資產階級公民們,反正你們遲早要完蛋!”他的政委在他耳邊提示他:“老爺子,溫和點!”波仁科終于按捺不住了:“去你一媽一的蛋!我可不是演戲的,拿錢來!白軍不是由你們提一供給養的嗎?”說完,波仁科就回到一團一部來,讓那些資本家們留在那里湊錢。但是才一會兒,波仁科的衛兵薩甫卡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飛快地跑上了大理石樓梯,到了二樓,闖進了餐廳。他勒住了馬,嘶啞地說:“老爺子,戲院里的資本家們怎么辦?錢已經湊齊了,他們都說口干,要出去喝點水。”波仁科看看肖爾斯,建議道:“我看先打發他們到一一世去,讓上帝去管教管教他們。”肖爾斯說:“不,老爺子,上帝的事咱不管,可是咱們當家做主的烏克蘭土地上,可不能容許無政一府主義?!辈ㄈ士瓢櫰鹈碱^,說:“什么無政一府主義?
是誰在大會上說過:同志們,要消滅資產階級!現在,打下來了,資本家――碰不得,舊軍官――動不得,好像他們是些活天使,或者是小娃娃似的?!毙査鼓托拈_導他,說明政策的重要一性一,最后使他醒悟過來,說:“好啦,去他們的吧!”于是、被關在劇院的資本家們都被放回去了。
1919 年的春天,波艮一團一攻下了維尼察。但是,當他們來到斗地方時,他們驚呆了。他們發現從山腳到教堂,整整三分之一的村莊已被燒成一片焦土,小土崗上出現了42 座新墳。一打聽才知道,這些人是被德國電子和白匪斃的,這些個匪徒說,這里是布爾什維克的老窩,這事是神父告的密。
肖爾斯的部下、老農民出身的普羅柯邊柯,帶了4 個人直往教堂而去。
當他全副武裝,背著步筆直地站在他50 年來一直做禮拜的老地方時,神父情知大事不妙。他緊緊偎在祭壇后邊,索索發一抖。教民們都走了,教堂已經空無一人,普羅柯邊柯于咳一聲,朝祭壇走去。他走到雕花的圣門跟前,普羅柯邊柯畫了一個十字,叫了一聲,“神父!”神父抖得像在篩糠。他甕聲甕氣地說:“神父..為了不瀆犯上帝,也不讓百姓為難,脫一下你的圣服,請到墓地來一趟?!币粫?,穿著凡人衣服的神父出來了。普羅柯邊柯開口了:“是這么一回事。你把可憐的基督信徒出賣給革命的敵人,被處了死刑;因此,我宣布:剝奪你這個叛徒猶大的圣職和生命。轉過身去!”說罷,他決了這個叛徒。
在這么個亂糟糟的時候,仗真有得打的,德國人、蓋特曼、彼得留拉和各種零股匪多如牛一毛一。肖爾斯簡直像個清道夫一樣,率領戰土們在烏克蘭打掃著所有的垃圾。
這天,肖爾斯打到一個村里,一個長有一雙頑皮眼睛的老漢,邀請肖爾斯喝一杯,肖爾斯笑著謝絕了。正當兩個人說說笑笑時,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女人的喊叫一聲:“救命??!救命??!”肖爾斯站了起來:“什么事?”奧列娜老婆婆在人堆里擠向肖爾斯,喊叫著:“天啊,搶東西啦!”肖爾斯問:“誰在搶東西?”老婆婆說,“你們的人..搶繡花一毛一巾和高跟靴子呢,這不得好死的東西..”老婆婆身旁,4 個戰士推著小偷走過來了。肖爾斯指著那個人,問:“是他嗎?”老婆婆撲向小偷:“是他!你這個壞東西!我還給這個壞蛋牛一奶一喝呢。這就是我的繡花一毛一巾。”肖爾斯怒氣沖沖,命令道:“斃!”老婆婆、大姑一娘一和小孩子們聽了,一個個嚇得閃到一旁。老婆婆奧列娜一下慌了神:“斃?斃誰?”肖爾斯說:“斃給紅軍丟臉的那個無賴和壞蛋。”奧列娜驚慌地說:“為了什么?為了一條花手巾?您怎么啦?發瘋啦?別怪我的話不好聽!我情愿再給他兩條,讓他拿去擦臉用吧!”人們不睬她的話,叫道:“瞄準這個叛徒和強盜!”奧列娜老婆婆這才真的急起來,她奔向小偷,用身一子護住了他,叫道:“哎喲,救命啊!..說說情吧,好人們啊!要斃人啦,斃人??!哎喲,可別放??!哎喲,讓我這該死的老糊涂爛掉了舌頭尖吧!哎――喲喲!”肖爾斯又好氣又好笑。只好下令:“放下!”看到威嚴的執刑人放下了,老婆婆樂得笑起來。她用孱弱的手抓住小偷額前的一綹頭發,開始捶打他,好像在懲罰自己惹了禍的不懂事的小孫子似的,惹得大伙忍不住哄笑起來。
正在這時,傳來了一個壞消息,英勇無比、威武有力、屢立戰功的指揮員波仁科老爺子的老伴在基輔被殺害了?!鞍眩掀抛影±掀抛?!”波仁科在一間教室里抓著身上的襯衫,悲痛得直撞墻壁。當他的警衛員薩甫卡膽怯怯地想安慰一下自己的旅長時,波仁科大聲喊道:“給我滾出去! 滾出去!” 教室外,人們在叫嚷:“向基輔進攻,小伙子們,讓基輔血流成河!”這時風塵仆仆,由于長途跋涉而顯得消瘦了的肖爾斯騎著滿身汗沫的快馬,穿過人群,來到了,他身后跟著一大群人。他沖進教室,奔向痛哭著的波仁科:“老爺子!老爺子!別哭了!不要哭了!喝口水吧!”波仁科推開水碗,抓起一件黑色氈斗篷,蒙住頭,倒在沙發上。一陣可怕的、嚎陶大哭的聲音震撼著四壁。他呻一吟著說:“肖爾斯,殺了我的老伴啦。她給土兵沏茶送水,照看傷員,給戰土們洗襯衫..是誰殺死了我的老伴?”他忽然大吼一聲,用皮鞭猛力一擊,把一只地球儀像肥皂泡似地踏碎了。他突然說:“你看怎么樣,肖爾斯,我想拉出我的人馬去血洗基輔,你不會扯我的后腿吧?”這正是肖爾斯最最擔心的,正因為如此,他才丟下自己的師一團一,不分晝夜趕來了。
肖爾斯走到老人跟前,迎著他那充滿悲憤的目光,說:“我很一愛一你,老爺子。但是,如果你這樣干的話,我的人馬將立即把你們整個旅消滅掉,我也將就地處決你。我自己也不活了。止他一媽一的一切都完蛋,讓整個世界天塌地陷吧!你是了解我的,老爺子。”這當兒,房門開了,他的一個部下進來,小聲對肖爾斯說了幾句,遞給他一把老式的富麗堂皇的金鞘馬刀。肖爾斯雙手捧刀,像舉行隆重儀式時捧著一盤面包和食鹽似的,走到波仁科老爺子面前說:“烏克蘭的工人階級,跟政一府和一黨一一起,對你個人的不幸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工人階級相信,你的革命目標將永遠能夠克制你個人的恩怨,因此,他們以你為榮?!蓖蝗缙鋪淼氖率共ㄈ士企@訝得翻身坐了起來。他睜大著熱淚盈眶的眼睛,望著肖爾斯。肖爾斯繼續說下去,并請他接受這一工人階級贈送給他的禮物。這才使這位傷心的老英雄心里輕松了點。他收下了這把刀。
然后,波仁科又帶領部隊出征去了,只是并不單純是為了復仇。
可是就在波仁科節節勝利的當兒,傳令兵進來向他報告:“軍部視察組來了!”波仁科怒沖沖地說:“滾他們的蛋,我不需要視察組,我需要的是兵員!”但是視察人員已經走進當時波仁科的車廂,來的一共有8 個人,看模樣兒全是舊軍官出身。波仁科說:“請拿出委任書來!”來人遞上了委任書,波仁科看也沒看,就轉給了副官。波仁科說:“只能跟你們談10 分鐘?!币暡旖M長波爾闊夫斯基說:“遵命。我們需要檢閱一下您的旅,和你們的戰利品?!辈ㄈ士坪俸僖恍?,說:“原來如此,你們是盯上戰利品了..”一個視察人員此時此刻頗不識趣地說:“我可以提幾個問題嗎?”波仁科說:“提吧!”這人問:“您是哪年出生的?”波仁科說:“忘了?!边@人又問:“文化程度?”波仁科答道:“在大學里跟祭司念過書。”這人不信:“不,請照實說?!辈ㄈ士普f:“跟你說跟祭司上過學?!边@人又問:“軍事教育程度?”波仁科瞟了他一眼,甕聲甕氣地說:“沒有什么程度?!本l員薩甫卡聽了,趕忙退后四大步。波爾闊夫斯基說:“對不起,既沒有文化程度,又沒受過正式的軍事教育,您怎能擔任旅長這一職務呢?”波仁科說:“我是為革命服務,不是為級別服務?!彼α诵Γ笄诘亟o波爾闊夫斯基推過一把椅子,侍客人坐定以后,他挨上去,拍了拍客人的肩膀,說:“你這狗崽子,缺德貨!你們給蓋特曼混事的時候,我沒少斃你們吧?你以為我不記得你了嗎?你什么時候當上了視察員?”他從桌子上拿起一只老大的放大鏡,瞇起一只眼,細細地端詳著波爾闊夫斯基,像查看地圖上的一個小圓點似的,波爾闊夫斯基跳了起來,“請您放客氣一點!”波仁科勃然大怒,揮拳擊在桌上,“霍”的站起來:“我就要不客氣!我馬上要出動了,你們跟我去當普通一兵,當他兩個禮拜。到時候你們就看到我的文化程度和軍事教育了。你們能活著回來,咱們再談談;回不來,由我給軍部打報告,說你們英勇犧牲了!”波爾闊夫斯基叫道,“你沒有這個權力!”正爭得不可開交,門開處,肖爾斯進來了,另一個視察員烏爾姆跟在他后頭,肖爾斯說:“你好,旅長,情況怎么樣?一切順心嗎?”波仁科說:“謝謝,有轉機,援軍到了。”然后他對8 個人說:“馬上去領支!”波爾闊夫斯基的臉都氣歪了,他對烏爾姆說:“這簡直是侮辱!”肖爾斯對波仁科說:“別開玩笑了?!辈ㄈ士普J真地說:“我就是要開!”肖爾斯霎那間暴怒起來,大聲喊道:“波仁科旅長,我命令你!”波仁科喃喃地說:“好吧,好吧,我聽你的,肖爾斯,你說什么就什么!”他匆忙走出了車廂。
波仁科走后,肖爾斯和烏爾姆進行了一場對話。烏爾姆指責肖爾斯他們有游擊作風,要以波爾闊夫斯基來替代波仁科,可肖爾斯不承認,他說他會將這事報告列寧的,但是烏爾姆說:“對不起,您是托洛茨基的部下,不歸列寧指揮。”肖爾斯說:“對,可是我除了是師指揮員外,我還是一個一黨一員啊。”正這時,站臺上突然吵嚷起來。原來是一個老戰士一把揪住了波爾闊夫斯基的衣襟,在大聲喊著:“跑不了啦,壞蛋!啊炳,你原來在這兒?。 毙査固萝噹?,命令道:“松開手!”老戰士臉色蒼白,異常激動,說:“師長同志,我抓住了一條毒蛇!”肖爾斯問:“什么,什么毒蛇?”這老戰士答道:“他是我們的地主老爺,是蓋特曼的討伐隊長!”肖爾斯說:“也許你認錯人了。松開手!”這個老戰士說:“我不松!他這么大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他用手一比.離地一米高。有人在喊:“我們被出賣了!”波仁科看到這番情景非常高興,說:“出賣不了你們。誰稀罕你們這幫窮光蛋?
大家上車,咱們上前線去!”這樣一來,這才好歹解了波爾闊夫斯基的圍,最后,肖爾斯對視察組人員說:“請吧,烏爾姆同志。波爾闊夫斷基老爺,您也請。今后,不許你們再到我的師一團一駐地來。”幾個小時以后,傳來一個壞消息:涅仁一團一叛變了,這個一團一里烏爾姆安插了十來個波爾闊夫斯基這類的人物。肖爾斯立即從軍官學校挑出30名機手,帶了機上了平板車。馬上,火車頭掛著兩節平板車,出發去迎擊叛軍,一輛平板車上放著大炮,另一輛載著經過偽裝的30名學員機手。半個小時后,叛軍出現了。兩輛火車對峙,叛軍布成散兵線跟在軍車兩側。肖爾斯跳下火車頭,快步走向對面的軍車。涅仁一團一的士兵一下子圍住了他,肖爾斯的兩個警衛員嚇得臉都白了。驀地,肖爾斯大吼一聲:“不要說話!”他不動聲色地說服了他們,指出他們的錯誤。最后,他喊道:“立正!”人們靜了下來,“向右看齊!”隊伍站齊了。當時,30挺機早已包圍了他們。他又喊:“我以共和國革命軍事會議的名義,命令你們交出武器。把武器在放在地上!一,二,三!”武器紛紛落地。這樣,他在處理了兒個彼特留拉分子、搶劫犯和散布流言蜚語的家伙后,重新整頓了隊伍。
1919年的難忘的夏天快過去了。這一年,肖爾斯和白匪們拼得很兇,波仁科老爺子在戰斗中犧牲了。
這之后,肖爾斯變得更成熟了,他已成了一名優秀的紅軍指揮員。
(張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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