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潭鱷影
民國年間,白云山下有個四通客棧。店主余掌柜多歲,每隔幾日,他都要到山上走一遭。這天,他上山渴了,到潭邊取水。一彎腰,發現黑沉沉的潭底泛著道奇異綠光。他臉湊水面,發現綠光正悄悄移動。細瞧,隱約是個小船般的黑影,正不懷好意地向自己潛近。
余掌柜有些害怕,匆匆離去。下了山,他想雇人探個究竟。當地人紛紛擺手說,那黑龍潭去不得,有水眼通大海,里面鎖著條犯了天戒的黑龍,擾不得。越這樣,余掌柜越好奇。這天來了個走方郎中,二十多歲,身材魁偉,自稱姓方,要見余掌柜。穿過庭院時,余掌柜猛然發現家中的獒犬紛紛退避,夾尾巴往桌下鉆。余掌柜一看郎中非常人,忙請到后堂擺酒相待。
酒過三巡,余掌柜道:“非是我不信先生,實是此事怪異,想那黑龍潭不過是山溪匯聚而成,怎就成了兇險之地?”方郎中搖頭道:“掌柜此言差矣,那黑龍潭非但不是險境,還是福地呢。聽說過神獸護寶吧。凡有寶之地,必有兇神似的惡獸護著,只待有緣人。您所見的綠光,就是寶物現身。寶物不遲不早,偏讓您瞧見,可見您就是有緣人。”
余掌柜沉吟道:“就算有寶,現在當地人談潭色變,我又不擅長水性,怎么取呢?”
方郎中端起酒,只笑不飲。余掌柜明白了: “若先生有辦法,余某愿以塊銀洋相謝!”方郎中將酒一飲而盡:“好,一言為定。”
余掌柜笑道: “不知先生有何計劃,能否說來聽聽?”方郎中從懷中掏出個鹿皮囊道: “取寶關鍵是對付護寶的惡物。這囊中裝的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驅龍粉。百獸之中,以惡龍最毒。連惡龍都怕的東西,驅走怪獸不費吹灰之力。”
方郎中從中倒出點褐色粉末,余掌柜探頭嗅了嗅道: “嗯,有好大股子不明不白的腥味,真有那么神?”方郎中正色道: “在下行走江湖全憑此粉,才使百獸不敢侵襲。”余掌柜恍然道:“怪不得我院中的獒犬見了先生嚇得屁滾尿流。有此粉相助,此事必成。來,我敬先生一杯。”
兩人正喝得高興,小二領了個縣政府干事進來。
干事道:“毛縣長背疽又犯一了,聽說這兒來了郎中,特來相請。”方郎中一怔: “縣府的消息好快啊。”余掌柜低頭嘆道: “既然縣長相請,方先生就走一趟吧?,F在雖是民國新社會,可古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何況人家又是縣官又是現管。”
縣府相談
方郎中來到縣府,見毛縣長面色不佳,像是久病之軀。兩人寒暄畢,毛縣長解下衣衫,只見后背爛了碗大一塊,膿血相混,臭氣撲鼻。
方郎中沉默良久道:“這病是耽擱了。起初是燙傷,雖兇險,但用以瘡藥,小心護理,就可痊愈。可惜當時救治不及又半途而廢,結果潰瘍擴散,形成沉疴?,F在根治怕難了。不過開幾服藥壓標緩痛,也還勉強行得。”
開過藥方,毛縣長沏了香茶,與他聊起閑話:“聽說先生想助余掌柜破開黑龍潭之謎?”
方郎中將他與余掌柜的打算說了,毛縣長聽罷笑道:“先生怕另有目的吧?你既有驅龍粉,大可獨自悄悄下潭取寶。若得手,又何必在意余掌柜那點賞金?”方郎中再也忍不住道:“縣長果然明察秋毫,只是說來話長。”
方郎中生在藥商之家。歲那年,母親患重病,需鮮鱷膽做引。他的父親方藥商正在京津一帶盤貨,得信后從塘沽坐船到廣州,欲往南方尋引。下船時,恰見幾個外洋水手要宰一條大鱷。據水手說,他們船從外洋來,也不知這鱷何時爬上船,適才卸貨時才發現。
方藥商一聽,趕緊買下,雇馬車裝了往家趕。一路顛簸,他發現那條鱷總極力把肚皮翻在上面。到家后,他將鱷暫放在后院沙地上。次日,他叫人宰了鱷,取了膽囊掛通風處。晚上,卻發現鱷膽透出詭異綠光。剖開,取出枚花生米大小的石頭,頓時滿屋全是綠芒。
方藥商見了又喜又憂。喜的是不用問,肯定是珍奇,憂的是現在兵荒馬亂,這要傳出去,少不得招禍。于是他把寶石交夫人收藏。夫人沒事悄悄取出把玩。她腿上有處多年潰瘍,無意中用石塊摩挲幾次,竟不治而愈。
為便于夫人靜養,方藥商暫住藥鋪。這晚,他聽藥房有動靜。掌燈一瞧,是條巴掌長的小鱷,邊哀鳴邊用頭猛撞一個小藥箱。順腳印一搜,小鱷是從后院沙坑爬出的??觾冗€有碎蛋殼。他這才明白,母鱷肚里早有了蛋。為護蛋,在顛簸的馬車上,它才總使自己肚皮朝天。到家當夜,它在后院沙中產了蛋,可惜只孵出這條小鱷。
快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