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見到她是在大三的一個夏天。那天因為早上有課,所以我起得很早,推開教室的門,看到講臺上站著一個女孩,一身的潔白,清新中帶有一絲與眾不同的溫暖。白色的她是如此的和諧。她看著我,就帶著這一絲與眾不同的溫暖和一種超乎想象的純潔看著我。剎那間,我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直盯著她看。 第二次是在學校的舞會上,她還是一身的潔白,同系的男生不斷向她邀舞,而她只是淡淡地笑著,輕輕地說著:“對不起,我在等人。”我的女朋友對我說:“你還不去試試?”一臉的促狹,我只是笑笑,并不答話。那一晚,我在有意和無意間默默地傾聽著她的每一句“對不起,我在等人。”第三次則徹底改變了我的一生。那是我們系組織泰山觀日出。我的女朋友因故不能和我同去,所以那次的路程只有我和她是落單的。當我們登上泰山頂,目睹了太陽升起的壯觀景色時,大家歡呼著,雀躍著。然而,我卻發現升起的太陽帶給我的感動遠不及她帶給我的震撼。初升的太陽將她的潔白衣服染成了金色,她的臉孔也被映得紅紅的,濃密而黑的長發在她的身后被風吹得飛揚……她甜甜地笑著,目光熱切地注視著我。那一刻,我被懾服了,我只想和她這么相視到地老天荒。 回到學校,我和女友欣攤了牌,告訴她我愛上了另一個女孩。欣很平靜,她問我是不是那個在舞會上一直說在等人的女孩。我沒有回答。半晌,欣笑了,她說:“我不怪你,畢竟你有你的選擇,況且如果我是男孩子的話,我想我也會愛上她的。”欣說完這些話后,轉身走了。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欣眼里滑落的淚水。 我開始了對她的瘋狂追求。她叫然。我們一起逛街,一起看電影,一起泡茶藝館,一起去看芭蕾舞劇。我們可以在秋高氣爽的天氣里去“游”遍北京的大街小巷,可以用個小時從學校一直走到香山植物園,只為拍一張我們兩個人的合影。 畢業后,我們一直在為工作而四方奔走。從為別人打工到有了自己小小的公司,然一直在身后默默支持我。 當小公司發展到一定規模,我自認為可以擔負一個家庭的時候,我向然求婚了。然哭了,很欣喜地哭泣。她說,在大學第一次偶遇的時候她就決定只能愛我了。那天然把她純潔無瑕的自身給了我。我只有用我的雙臂緊緊擁著她,在她的耳邊一遍遍地說愛她。 婚前體檢,醫生告訴我然的心臟有問題,以后最好是領養小孩。為了這個,我和然爆發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爭吵。我堅持不要孩子,而然卻希望為我生一個。我們吵得很兇,然甚至懷疑我根本就不愛她。而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強調,我不要用她的生命去換一個孩子。然哭了,我也哭了。她順從了我。 婚后我們一直在避孕,然而然懷孕了。是她悄悄停了藥。當我發現時,已經不能進行流產了。那天,我對然發了脾氣,然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她只是將手放到孩子的“身上”,對我說:“你摸,他多好?。?rdquo; 我被擊敗了,我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一趟趟地帶然去醫院檢查,一趟趟地跑到大大小小的寺廟去燒香、拜佛、求簽。 在然還有一個多月生產的時候,我動用了一些關系讓然住進了醫院。每天,我就是醫院、公司、家三點一線往返著。隨著產期的臨近,我的恐懼也在一點點加重。我常常在半夜里驚醒,腦子里全是然了無生氣地躺在產床上,好多好多的鮮血從然的雙腿間汩汩地涌出,我驚慌無措地穿著睡衣,甚至來不及穿鞋就開車直奔醫院。只有在待產房的小窗上看見然熟睡著,我的心才能稍稍平靜。 然的預產期是十月二十一日。十月十八日我專程去了一趟五臺山。 二十一號,是的,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天。我至愛的妻子就是在這一天離開我的。 當然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她對我說:“等我出來后,我想吃釀皮兒,你要帶我去吃??!等我出來后,咱們孩子的名字你要想好了??!” 當護士出來問我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時,我的腦子里猶如劈開了一個炸雷。 “大人,保大人!!” 我對護士嘶吼著。護士進去了。 仿佛有十個世紀那么長的時間,醫生出來了,問我:“你是家屬吧?我們已經盡力了,產婦的心臟實在是……對不起!” 傻了,呆了,癡了。我一下子就覺得自己也已經隨然遠去了。 然被推出來了。她的臉上蓋著一層白色的布。烏黑的頭發現在也是蓬亂的、汗濕的。她平靜而安詳地躺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個被施了魔咒的公主。我輕輕撫摸著然的面孔,耳邊響著她的輕聲慢語: “對不起,我在等人。” “我愛你,我真的很想和你廝守到頭發都白了的時候。” “你摸,他多好?。?rdquo; “等我出來后,咱們孩子的名字你要想好了啊!” 然,你不要嚇我??!快起來啊,我帶你去吃釀皮兒。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這次用不上,咱們下次用啊。然,你累了是不是?好,你睡一小會啊,我不吵你的。下個月,我帶你去你一直想去的杭州,帶你去看西湖,看雷峰塔……… 然,我深愛的妻子,如果有下一生,我還要你做我的妻,我們會一直相守到頭發白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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