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學貴為損失了的大白菜是吃不下又睡不著,西家上下更是沒一個敢在他面前提一個菜字兒的,特別是當他又一次魔魔怔怔的從家里游蕩出來,看見村里的娃娃們還在那個酸白菜垛底子下翻翻揀揀的時候,學貴覺得此時簡直比讓他在油鍋中跳舞還難受。 “吸血鬼來了!吸血鬼來了!”聽到風聲的孩子們像躲避瘟疫似的四處逃散,一霎功夫,十幾個娃娃就只剩下了蔣良那六歲的女兒美至,和與她年齡相仿的鄰家丫頭小年兒,以及另外一個誰也沒注意到的女孩兒——為了去追弟弟棄掉的柳條筐而從窖口掉下去的骨朵。 “寒酸?。≌婧岚?!不過我就不信寒門子弟只愛酸。”惱恨交加的西學貴嘀咕了一句后,他的火氣竟突然間消失了,一副惡面也立馬換成了笑顏:“姑娘們,吃了不新鮮的白菜會生病的!” 女孩兒們有幸頭一回見到西學貴沒哭喪著個臉,哪能不受寵若驚呢? “不會的不會的,西老爺酸菜湯很開胃。”小美至一聽便知怕死的西學貴沒敢嘗。 “是嗎?我看你們可憐,本打算想請你倆吃小雞燉蘑菇的,既然都不愛吃,那就算了吧!”動機不純的西學貴欲擒故縱。 “西老爺西老爺!蔣美至不愛吃雞肉,可我愛吃。”小年兒趕忙更正,以免受了牽累。“西老爺,您可不能反悔呀!” “西老爺,我也沒說不愛吃雞肉,酸菜雞肉我都愛吃。”小美至差點急出了眼淚。 “好好好,愛吃的話就隨我回去吃個夠吧!”老奸巨猾的西學貴既然能忍心哄騙兩個年齡相加還不足十四五歲的小孩子,就證明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傷天害理了。“但是我得先提醒你們兩個小讒貓,如果雞油滴在了褂子上洗不掉可不關我的事呦!” “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去西老爺家吃雞肉嘍!我們有雞腿吃嘍!小美至高興的把那半筐白菜幫子一倒,便與小年兒蹦蹦噠噠地跟著西學貴去了西府······ 幸虧那半窖子的水結了冰,骨朵才沒被淹死,但還是磕傷了多處,盡管她也很想吃雞肉,怎奈張了幾回口卻疼得沒喊出聲來。等西學貴帶走了美至和小年兒以后,骨朵的弟弟才領著父親找了來,把她拉出后背回了家。 當骨朵在家中端著碗酸菜湯剛要喝的時候,卻從西家傳來了那對小姐妹為了大飽口福而命赴黃泉的消息。骨朵手一抖,“啪的一聲連湯加碗都摔在了地上。 “啊!爺爺你 是 說姑 姑和小 年 兒都 死 在西 家嗎?”百姓聽到這里,再也無法沉默了。 “是的,西學貴說是兩個孩子太貪心,吃完雞腿又都吵著要吃湯圓,并說那下作的吃相不把湯圓卡在喉嚨眼才怪,當然不被活活噎死就更難了。”痛不欲生的蔣良緊閉雙眼并不住的搖著頭。 “怎會這么巧,姑姑與小年兒竟雙雙······”百姓聽的是張口結舌。 “我們見到死去的美至和小年兒的時候,她們手中仍各握著一只肥大的雞腿兒,而且她們嘴里還都各含著個囫圇的湯圓,你奶奶哭的死去活來,也沒忘了給她們倆使勁的往外摳!”蔣良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沙啞了起來。 “這其中肯定有詐!”百姓的拳頭攥得緊緊的:“西學貴這只鐵公雞怎會無故請窮人家的孩子又吃又喝。” “我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兩個孩子那離奇的死因,但她們身上除了有部分抓痕外,還真沒找到其它的什么傷患,況且你不知道當時還有多少爪牙在信誓旦旦的為學貴作證呢?”蔣良無助的仰起了頭。 “爺爺,難道姑姑她們就這么白白的死去了嗎?”百姓一拳打在了井沿兒上。 “西學貴和秦受茹不僅沒有承擔任何責任,還反咬一口說窮人家的崽子真是缺規少矩,見點兒順口的就沒命的馕。事后我仔細的一思量,覺得他們的話也不是一點道理也沒有,想想美至生前,年頭到年尾兒又吃過幾頓飽飯呢?如果孩子從不短嘴,她還會跟學貴去嗎?如果她不去,又怎會發生后面的事呢?學貴說的不錯,都是我們這些做爹娘的太無能,才活活的將她們害死了呀······”過于激動的蔣良已泣不成聲。 “爺爺您別自責了,這根本就不是你們大人的錯,如果西學貴想算計誰,他的花樣多得很。”百姓從未見將良如此傷心過:“好了爺爺,不要想太多了,您不是常對我說天地自有公道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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