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結婚往事發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發生在一個小山村里。
那時候,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里,住著二十幾戶人家,家家都很貧窮。
有一家人家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喬玉英已經二十一歲了,可一直還沒找到婆家。別人家的閨女一到十八歲就嫁出去了,有的人家甚至女兒還不滿十八歲,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圖點彩禮,或者為了到換二斗高粱,瞞著年齡就把女兒嫁出去了。而像喬玉英到了二十一歲還未出嫁的,已經算是老姑娘了。
這個喬玉英,生得倒也眉清目秀,聰明能干,就是個子太矮,不足一米五,身高成了她難以嫁出的主要原因。她的父母為此急壞了,眼看著二女兒已有了婆家,再過一年就能結婚,可總不能把大女兒剩下呀,于是他們托了不少人說媒,可一直沒有結果。
忽然有一天,一個媒人找到她家,說是村里的小伙子劉有生,看中了喬玉英的聰明,愿意娶她。這一來可把她的父母高興得不得了,人家劉有生是個非常精干的小伙子,大女兒兩歲,家境還說得過去,起碼一日三餐還能湊合著吃飽。與女兒一商量,沒問題,喬玉英非常愿意,于是倆人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兩家的大人都希望盡快辦了婚事,雙方決定要倆人馬上結婚。
這一天,喬玉英挽著劉有生的胳膊,帶著村里的介紹信,倆人高高興興地向公社走去。到了公社經問人倆人直接進了秘書辦公室,他倆不認識秘書,只知道秘書姓史,劉有生見辦公室里就秘書一人,就小聲地說:“史秘書,我要辦結婚證。”說著把介紹信小心地放到辦公桌上。
史秘書抬頭看了看劉有生就說:“小伙子不錯,好后生,你和誰結婚呢?”史秘書說著話還以懷疑的目光看了看喬玉英。
“就和她結婚。”劉有生指著喬玉英說道,說著還給喬玉英使了一個眼色,喬玉英明白了,史秘書這是在明知故問。
“??!”史秘書聽了顯得有些驚訝,他忙拿起介紹信看了看就說:“你們山里人這是怎么了,怎么一個個都小小年紀就急著結婚呢?”
“誰不到年齡就要結婚呀,你看看介紹信。”喬玉英知道秘書是在說自己,急得搶了一句。
“不用看,我已看過了,你們知道吧,現在有不少人為了提前結婚,隱瞞年齡開個假介紹信,以為我不知道?有些村的會計就干過這種事情,回去吧,等長大了再來結婚。”
什么?回去等,那要等到什么時候?。繂逃裼⒙犑访貢绱艘徽f,更加急了,于是脫口而出:“我已經二十一歲了,你還讓我等到什么時候,七十歲,還是八十歲?” 劉有生趕緊拉住喬玉英的胳膊,低聲說:“你,你怎敢——”
史秘書見狀,笑著說道:“看你細皮嫰肉的,個子又這么矮,你騙不了我,等長高點再來吧,回去吧,再鬧也不管用,我可得按婚姻法辦事。”他說著就向外邊走去,他一邊走著一邊在想,看她樣子頂多也就十六七歲,這絕對不合法,躲開他倆吧,沒必要與一個山村里的小姑娘計較,更不能被他們無休止地糾纏下去。
劉有生和喬玉英也急忙跟了出去,可不管用,無論倆人怎么說,史秘書還是沒有答理,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怎么辦?”劉有生沒主意了,急忙問喬玉英。
“怎么辦?走,咱回家路上說。”喬玉英像是有十分的把握,說著就拉著劉有生回家了。
在路上,喬玉英對史秘書武斷的做法十分生氣,尤其是說自己個子小,更是觸到了她的痛處。
劉有生怕她得罪了史秘書,以后更不好辦事,一再勸說她要克制要忍耐。
100“你不用擔心,我才不和他生氣呢。咱這樣,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讓父母知道了為咱著急,你按我說的辦就行了。”接著喬玉英就把自己的打算詳細地告訴了劉有生。
倆人各自回到家里,告父母說,今天秘書不在,明天再去結婚,兩家的父母都信以為真,沒有在意。
第二天,史秘書在辦公室正坐著看報紙,忽然門被推開了,進來一男一女,史秘書認識男的,他正是昨天才來過的劉有生,女的不認識,有一米六七身材,于是他問道:“劉有生,你這——”
“我今天還是來結婚的。”劉有生笑瞇瞇地回答著。
誰知史秘書一聽馬上就笑得前仰后合起來:“我說劉有生啊,你以為結婚是小孩子玩家家?你一天就換一個,開什么玩笑?”
“史秘書,我不是開玩笑,我們真是來結婚的。”劉有生非常認真地說。
史秘書一看不像是開玩笑,是呀,婚姻法沒有規定不讓換個人結婚,趕緊止住笑聲問女的:“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你們的介紹信呢?”
“我叫喬玉蓮,今年十七周歲,開介紹信沒有用,你看個子不就行了。”同來的姑娘微笑著回答。
“你們是怎么搞的,知道不知道這不附合婚姻法?你倆不能結婚,回去吧,明年再來。”史秘書這回真生氣了。
“等一下。”史秘書的話音剛落,從門外又進來一個姑娘。
史秘書一看進來的姑娘正是昨天才來過的喬玉英,就有些愣了:“這,這究竟怎么回事?”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哩。史秘書,你昨天不是說因為我個子小不能結婚嗎?怎么,今天換個個子高的也不能結婚,這究竟是為什么?”喬玉英面帶微笑問道。
史秘書一聽知道麻煩了,自己昨天不該說人家個子小,但他還是指著喬玉蓮說:“她的年齡不夠,就不能結婚。”
“這我就不明白了,我昨天來,你說我個子小不能結婚,今天我妹妹來了個子不小吧,你又說年齡不夠不能結婚,這婚姻法究竟咋規定的,是說年齡呢,還是量尺寸呢?”
喬玉英一下把個史秘書問得面紅耳赤了,他趕緊解釋說:“婚姻法規定是說年齡的,不量尺寸,女的年滿十八周歲就能結婚。”
“那你說我可不可以和劉有生結婚呢?”喬玉英一看時機成熟,緊接著又問了一句,說著把昨天的介紹信掏了出來。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你既然是她的姐姐,她十七歲,你肯定夠十八歲了,對不起,我太武斷了,讓你們多跑了一趟。”史秘書說著就趕緊給劉有生和喬玉英辦了結婚手續。
三人辦完事高高興興就要走了,史秘書一直把他們送到大門外,還一個勁地說著對不起。
他們三人走出不遠,喬玉蓮回過頭來笑著對史秘書說:“史秘書不用客氣,請你原諒我姐她不會說話,山里人嘛,你別往心里去。至于我嘛,你也別擔心,我不著急結婚,我的女婿還在婆婆肚子里呢。”她剛說完,三個人就都笑著跑開了。
“你真幽默,你姐她太聰明太會說話了。”史秘書一邊大聲說著,一邊向遠去了的三人揮著手。
過了幾天,劉有生和喬玉英舉行了簡樸的婚禮,村里人都來為他倆賀喜,婚禮上,他們還迎來了一位稀客——公社的史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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