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陶兒,這兩天正琢磨著給自己起一個英文名。今天她忽然笑吟吟地跟我說:阿偽,我想到了,May,五月。多好,又和“美”諧音。我想了想,很嚴肅地對她說:嗯,不錯,你姓周,周的英文好像是chow,連起來念,正好是臭美。陶兒很不滿:你就會胡咧咧。那你給我起一個呀。我說:都是姓周的,你看看人周潤發的英文名起得多好。chowyunfat。如果再翻譯回來,就是周潤發福。一聽就知道去了趟好萊塢,多了個福。所以,你的英文名也應該根據你的名字起。陶兒先是笑,可看我始終很嚴肅,就認真地問:那你說我叫什么好?我說:你就叫tower。帥吧,簡直就是渾然天成無與倫比。她立刻反應過來,橫了我一眼,罵了句:沒文化。
Tower是塔。她當然不高興??墒俏艺f的也沒錯。因為她長得高,雖然比我高不了多少,也就高大半個頭。
我第一次見到她,仰頭說了句:喂,別找了,我在這兒呢。她就笑了。據她說,她正是因為這句話喜歡上了我。她覺得我很幽默,而且還能身殘志堅。
剛開始戀愛那會兒,除了戀愛本身的快樂外,我多少還體會了一把虛榮心的滿足。幾個朋友見過陶兒之后,一致認為,這樣兩條長腿給我實在是太奢侈太浪費。我嘿嘿一笑,沒理他們,我知道哥兒幾個這是在嫉妒。
不過,一些問題還是逐漸暴露了出來。每次我和她擁抱,感覺上總像是我小鳥依人般一頭扎進她懷里,而她會順勢拍拍我的后腦勺說乖。有時我想吻她,我得拼命踮腳努嘴,這讓我好幾次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長吻鱷。可這些還不是我最苦惱的,我最害怕和陶兒一起上街。
如果你認為和一個長腿美女走在街上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那么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你長得也很高,二是你沒試過。
對我來說這兩種可能都沒有,所以,每回和陶兒一起出去身心都備受折磨。試想一下,如果我摟著她的肩,這讓我看上去像一只吊在樹上的考拉,或者是斜背在她身上的一只帆布包。當然,我可以去摟她的腰。只是她的腰很高,我的手常常會不自覺地落在她的屁股上。老實說,我不介意把手放在那里。但是陶兒介意,這時候她會扭扭身子,然后橫我一眼,說:老實點!
自從我和陶兒戀愛以后,我覺得對陶兒來說,一步裙是最完美的,既能嚴密地遮掩腿部又能控制她的步幅??上覐臎]見她穿過。我曾替她買了一條,作為一種暗示。但沒過幾天,她就有了一條新裙子。
所以,我常常滿頭大汗地緊跟在穿著短褲的陶兒身邊。看著她輕松愉快的神情,我絕望地想象自己有一天練成了星爺的無敵風火輪。
前些天,陶兒有點沾沾自喜地說:我現在的回頭率好像上升得很快啊。我見她很陶醉,就沒忍心告訴她,其實,在這高回頭率里,有她長腿的一半,也有我短腿的一半。
假使有人從身后走過去,總會回眸一笑。如果是幾個人,會交頭接耳一番,接著一起回眸一笑。這幫孫子,笑得真整齊。要不是我正吊在陶兒肩上,兩腳懸浮,我一定早踹過去了。
我想改變,而且我相信科學。我買鈣片,沒長高,長出兩顆智齒,結果整整吃了倆星期泡面。我做引體向上,半年以后,兩只手臂各長出五厘米,我從一只考拉變成了長臂猿。我買各種據說能增高的藥,兩個月以后,我長高五厘米,太神奇了。但事實上,這是因為這藥吃得我頭發根根憤怒直立,看上去高了,但不能洗頭,一洗立馬重新矮下去五厘米。
這些事情,我都是瞞著陶兒做的。那次到她家,我在門口換鞋,幾乎是下意識地挑了一雙高跟拖鞋,被他父母四道目光當場盯死以后,我就偷偷摸摸地進行這些活動。其實我估計陶兒是知道的。有一天她盯著我的一頭怒發問我:你用的什么摩絲,怎么整成這樣?!
可是失敗接二連三,我絕望了。我開始明白我不是在相信科學而是蔑視科學。因為科學證明,除非有病,三十歲只可能往下長了。
陶兒的朋友結婚了,拍了一堆照片。新郎官橫抱著新娘春風滿面,陶兒說:這張多好,多幸福,我喜歡。我為難地說:這對我實在有點難度。陶兒說:乖,我們拍你背著我的就行。
看著她笑瞇瞇的樣子,我覺得其實我還是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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