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夏天,我和我們濟南市四區三縣的一部分應屆初中畢業生在翻越了預選和中考兩大關之后考入了山東省歷城師范。于是,我們成了親密無間的同學。
這是我們母校自恢復中考以來第一次招收初中畢業生,當我帶著簡單的行李來到那個坐落在頓丘莊西北半山岡上的校園時,迎接我們的還只是上屆從民師里面招上來的大哥哥和大姐姐們,他們戲稱我們為“小”中專生。
方言
等待我們這些“小”中專生的生活是新鮮而又緊張的。
當時,我們班有名同學,我們男生住的宿舍3大間,有12張上下鋪的床,住了名同學。每到上完了晚自習,我們一齊“呼啦啦”回到宿舍,宿舍里立刻就熱鬧起來了。
章丘話、歷城話、長清話還有來自郊區的同學的半濟南半歷城的口音攙雜在一起,此起彼伏,親切而又紛繁。盡管都是濟南附近的人,但有些時候,同學說出的濃重的方言詞語我們還是要問問啥意思的。
比如“簸箕”這個東西吧,我們郊區叫“簸其”,歷城南部山區的同學就稱它為“傻子”,還有的同學稱之為“撮子”;再比如“干什么”這個詞,郊區的同學說“干么個”,歷城的同學說“干嘛”,而章丘的同學則說“揍咋”。
后來,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我們也慢慢地對彼此的方言摸出門道了,平常誰說個啥也都能聽明白了。
偶爾的一個夜晚,我們會被一陣啜泣聲驚醒。不要緊張,這一定是哪個沒出息的想家想哭了。
最驚險和神奇的一次是一個來自章丘的動不動就想家的同學,整個晚上沒有一點聲息,而當我們天明醒來時,竟然發現他從上層的鋪上掉到了疙里疙瘩的土地面上,而人家老先生竟然還渾然不覺地裹著被子睡大覺呢。我們忙緊張地叫醒了他,問他摔著了嗎。他也害怕地站起來,動了動胳膊腿,幸運的是一點事都沒有。
直到畢業后的許多年,我一想起他還條件反射似地想起這件事。
吃飯
那時,最讓我們興奮的事就是吃飯。
當時,一入學,國家就給我們每人每月撥.元的生活費(現在想來,那時我們就應當算是領上了工資,成了吃公家飯的了吧,那一年我歲)。這些錢,我們幾乎月月都能吃光。這在當時看來,應該算是奢侈的了。
那時的打飯應該叫分飯才正確。每到領飯的時候,每個勞動小組會有兩個值日的,分別提著綠色的搪瓷盆和灰色的白洋鐵桶去排隊領取。
我們小組個人,一般情況下都是領取兩舀子半的菜,回來再用鐵把勺子分。平常的菜也就罷了,可一到鐵桶里漂有肉花的時候,負責分菜的同學就要格外集中精力,盡可能分得公平、公正,讓每個小碗里的肉量大體相當。不過,即使是有點區別,我們也是不會提什么意見的。
記得每周二中午改善伙食,吃蒸包。一般都是蘿卜肉餡的,里面窩著一包油,一咬開,那油順著手指往下滴答,香死了?,F在好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有吃到過感覺那么好的包子了。
很多男生自己的一份不夠吃,就紛紛擠到食堂的窗口再去買,擠得慢的就只有望窗興嘆的份兒了。
有的時候,也有為了買包子打架的事兒。沒辦法,誰讓那包子那么誘人而我們的胃又老是填不滿呢。
偶爾,也會有飯量小的女生個包子吃不了,大方地勻出一個來給要好的男生。所以,我們平常是打心眼里對她們好的,而且爭先恐后,像打水之類稍微有點危險的事情從來不讓女生們去做的。
一晃年過去了,但回想起來,就跟昨天似的?,F在,我的風華正茂的同學們工作在各個崗位上,有的已經是處級、廳級干部了。每當在一起談起在學校的事,我們總是感慨良多。惟一遺憾的是,我們的母校現在已經改了體制,不再叫“歷城師范”了。
偶爾有了閑暇,我總是向著星空悄悄地問:我親愛的同學們,你們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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