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老天津衛,到處彌漫著一種悠閑的氣息,還夾雜著愜意。透過高鐵潔凈的玻璃窗向外望去,我知道這是一座有故事的老城,時而天氣陰沉,時而又陽光明媚,時而還會落幾滴小雨。就像一個老小孩,向你訴說著他的經歷與此刻的心情。
這次來天津,本是厭倦了大學里那惹人心煩的藝術概論和整天嘮嘮叨叨的小女友,一氣之下便背著包,帶著相機,只身一人遠足了,趁著年輕也想浪跡天涯一把。沒有旅行計劃,沒有具體的時間安排,一切都顯得那樣隨意。但或許這種放蕩不羈,原本就是旅行的意義。
初到天津城,我放慢了腳步??墒钱斘乙怀龅罔F站就犯懵了。我四處詢問著路人,哪有可以下榻的酒店。然而老天津衛,卻并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熱情,每當我還未曾開口,便早早的拒絕了我。這讓我十分的困惑。伴隨著天色的漸暗,我站在繁華的五大道街口,看著自己孤單的身影,頓時迷茫了。“你可以住麗楓啊,我給你帶路。”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悠揚清脆卻又不乏熱情的呼喚。我定睛一看,一個頭戴黑色鴨舌帽,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皮膚衣,披著淡黃色猶如迎春花般的絲發,就這樣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子映入了我的眼簾。她那烏黑的眸子還時不時的閃著,似乎還在像我透入著什么,在落日的余暉下,她的背影也顯得如此迷人。
她見我一時沒有回過神來,便又打趣道:你若再這般耽擱,我便要走了。我頓時驚醒,完全忽略了周圍的人,盯著她的眼眸,半天才踉蹌道“好啊,當然好啊,那太好了”后來才發現我的語無倫次又惹得她笑了許久。
一路上,我們很聊得來。她和我訴說著天津的各處名勝古跡和特色美食,末了,她才告訴我原來她就在酒店的三樓工作,雖不是一個單位,但上下樓還是很方便的。她還說,她能聽出我操著的是一口流利的東北官話,因為她也是東北人。話畢,我就倍感親切了,因為我也是從沈陽的學校里“逃”出來的。其實,我是之前就有聽過那家連鎖酒店的,不然也不會傻到就這么跟她走了,現在這么一來我們多少也算半個老鄉了,不過我起初是沒有相信的,看著她那愛笑的臉龐,也沒比我大幾歲,乍眼一看,和我一般年紀。如果說是騙子,不,沒有如果,我不知道是什么驅使著我,這是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說著不一會兒就到酒店了,這是一棟租借時期的意式建筑,三層的小樓房,兩處都是漫天的法國梧桐,在夕陽的映襯下,倒也別有趣味。她幫著我一起訂好了房間,說是要二樓的,因為一樓太過于潮濕。我很感激她。在互留了聯系方式之后,我就打算回房休息了,一天的舟車勞頓另我疲憊不堪。正當我欲向房間門邁去時,她又一次用那清脆的嗓音叫住了我,“今天晚上用空嗎?”我回頭不加思索的回了一句“嗯哼,怎么了”“那晚上九點,三樓酒吧見。”我點了點頭,應答了一聲后就回房間了。等等,酒吧?她是做什么的?我頓時浮想聯翩,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心情,是激動,是膽怯。激動,是因為有渴望一夜情的沖動,那是每個雅痞文青都想嘗試的。膽怯,是因為我的精神世界告訴我,那種場合不適合我,那是墮落的象征。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待我收拾完行李,便躺在床上昏睡過去了,醒來時已經九點半多了,整理好著裝,完全拋棄了之前所有的顧慮,匆匆地洗了把臉,沖著三樓就奔去了。
酒吧昏暗的燈光,熙熙攘攘的幾位顧客正坐在那里吐云吐霧,看來這里的生意很一般,但這比我想象中的混亂場面似乎要好很多。就在此時,我的眼睛一瞥,便看到角落里坐著一位穿著一襲白色長裙,十厘米左右的紅色高跟鞋,頭發在射燈的光照下黃得格外扎眼,再配上那朱紅的唇膏和手里的酒杯,我有點驚訝,她果真就是個浪蕩騷?不久,她的眼神也注意到了我這,向我揮了揮手,我頓了頓,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我整了整衣服,坐在了她的面前,只是點了一杯SevenUp,心里想著一會兒趁機還是溜了吧,我告訴她,我一個人出門在外是堅決不會喝酒的,這時的她臉上早已泛起了紅暈,看來是喝了不少酒的。
她對我微微地笑道:“我以為你今天晚上不會來了。”
“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遲到了。”我看著她烏黑的眸子和她說著。
“哼,這有什么,你們男人能說得到做得到的有幾個呢?可是像你這樣誠實的倒是不多見。”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不開心的嗎,喝這么多”我象征性的關心她一下。
“看你一臉的秀氣,長得也挺精神,就沒有女朋友嗎,怎么就一個人出來旅行了?”
“世界這么大,我想出來看看。”我話音還未落卻又惹得她一陣亂笑。她好像很不屑聽我說這樣文藝的話。又揮了揮手,幫我點了一杯招牌雞尾酒。我酒量一直都不好,兩口下肚,便也不知所然了,隨意地聽她說著那些屬于她的往事。
她對我說,她家里條件不好,書也讀的不好,中專畢業就開始闖江湖了,因為沒有什么特長,就只能在飯店里端端盤子,做一個服務生,后來憑著一張不錯的臉蛋,被一位大佬包養了兩年。她說那時候她很風光,比起那些在大學里上課的同學而言,她簡直就是白富美,要什么有什么,那時她天真的以為,這樣的好運是上帝對她一個可憐人的眷顧,一直到她的意外懷孕,她也未曾想過那個大佬最終還是迫于家庭壓力,甩了兩萬塊錢就消失了,從此她又回歸到了那個最真實的她。不久便從高檔小區搬了出來,在酒吧找了一份工作。期間,男朋友也換了幾個,但似乎都沒有了之前那位大佬的闊綽和可以給她帶來的榮耀光環。
她邊說著邊舉起手里的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看不出任何的悲傷,我坐在旁邊不置可否。我心想著,如此忐忑的命運,多半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我是沒有必要可憐她的,于是我只是看著她,點了根煙,什么也沒說。她也是如此深情的凝視著我,慢慢的拉起了我的手,把她那動人的紅唇,對我輕輕的撩動著,發出脆落而勾魂的聲音:“謝謝你聽我把話說完,今晚,我可以是你的。”我聽完心里不覺一驚,因為這一切似乎都被我猜中了,但我仍舊一言不發,假裝自己喝多了,任由她拉著我的手。
就這樣,我們下了樓。在床上,我像極了一個專業的嫖客,她也像極了一個浪蕩騷的妓女,在幾番云雨之后,整個房間頓時就是一片死寂。我起身躺在床頭,點了根煙,在昏暗的臺燈下,仍舊可以看到一縷縷的煙絲,在飄蕩,在徘徊。
“多少錢?”我裝作一副很不在乎的表情如此般問道。
“其實,你愛上我了,不是嗎?”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用她那稚嫩的語氣反問著我。
我沒有作聲,只是點了點頭。心里卻是一團麻亂。因為我知道這樣的愛是不道德的,而我卻偏偏在向道德邊緣慢慢的靠近。但她此時卻抱緊住了我,用她那炙熱的身體,像個小孩似的,似乎在祈求我說,你也抱緊我好嗎。
此后的幾天里,她沒再問過我類似愛不愛的問題,好像是心甘情愿,無怨無悔般的執著。還特地請了三天假,陪我逛遍了天津城所有的犄角旮旯,吃遍了所有的特色美食。如此般像一對恩愛的情侶。
就在我要走的前一個夜晚,她依舊緊抱著我,我緩緩地對她說,我明天早上便要走了。她聽完,許久都默不作聲,突然卻放開了她的雙手,轉過身去,背對著我,淡淡地說了一句:“哦,別吵醒我。”
在次日的清晨,我早早的便收拾好了行囊,再給了她一個輕吻之后,我便走出了酒店。直向著西開大教堂走去,最后,我能做的,便是為這個陪伴了我五天,給我快樂卻又可憐的女孩做了禱告。對于天津和她,我都只是一個過客。至此,我方才毅然決然地踏上了歸程的旅途。
到站后,我極其釋懷的呼吸著沈城的空氣,腦海里回放著一個人旅行的美好片段。突然我看到,一個頭戴黑色鴨舌帽,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皮膚衣,披著淡黃色猶如迎春花般的絲發,就這樣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子映入了我的眼簾。她那烏黑的眸子還時不時的閃著,似乎還在像我透入著什么,在落日的余暉下,她的背影也顯得如此迷人。
我的耳邊恍惚間響起了舒婷的一句朦朧詩“那遠了又遠了的,是他;那近了又近了的,是他”他是誰啊,是詩人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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