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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梅是我發小,相貌也算不得罪觀眾,只不過,她行事大大咧咧、顛三倒四,笑起來時,聲音張揚而憨直,整個就是八戒的神態。因此,從初中起,同學們便將她叫成了“豬小妹”。
但她似乎對此不存芥蒂,尤其對我,還得陪著那副憨笑奉承著:“帥哥有何吩咐,豬小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能理解,朱小梅家境窘困,父母多年疾病纏身,??课腋赣H的免費針灸維系。因此,朱小梅時常對我阿諛奉承,高中后,甚至還瞞著父母老師,陪我去夜檔喝酒瘋玩。
高二時,朱小梅輟了學,進了一家工廠上班。我歲生日那天,邀請了一幫同學到家慶祝,當然,也叫上了朱小梅。不想,當朱小梅扛著捆甘蔗氣喘吁吁地站在我家門口時,一大幫同學全都噴了。只見她戴著一頂焉不拉嘰的工作帽,穿一身“畫滿地圖”的帆布工作服,腮邊竟還沾著一抹油污!我氣不打一處來,極不耐煩地迸出一句:“趕緊扛回去,誰吃你那玩意兒!”
朱小梅的笑容頓時僵住,傻在門口不知所措。母親將她拉進了屋,對我說:“人家還在上班,能請到假就不錯了。”但那種說不出的厭惡卻始終在我心頭揮之不去,便對她不再理睬,直到聚會結束,才發現不見了朱小梅。母親說:“她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這是她給你的生日禮物。”我接過母親遞來的一個大信封,拆開一看,里面是一張自制的折疊賀卡,上面畫著一個騎著白馬的王子,王子的背后,緊緊挨著一個身穿長裙、戴著豬臉面具的女孩。
剎那間,一種深深的愧疚涌上我心頭。直到一個月后,朱小梅才又重新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她要去深圳總廠上班一事。我說:“那好啊,到時候我去送你。”
幾天后,我去火車站送行,臨別時,她說:“我在那邊安定下來后就給你打電話。”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不想給她任何無謂的希望,便說:“不用了,等一段時間我也要走了,有空我會給你聯系的。”朱小梅開始沉默,神色也漸漸黯然,直到發車鈴聲響起,她才突然綻放出那副熟悉的憨笑,朗聲說道:“我豬小妹天馬行空慣了,加上那邊遍街都是帥哥,你就別來招我煩了。”說完,轉身大步邁上火車,顯得灑脫而又堅決,但我卻清楚地看見,就在她掠過車門的一瞬間,她的手背悄悄伸向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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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后,我如愿接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開始了象牙塔里的生活。大二時,我邂逅了我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她叫趙婷蘭,和我同一個系,容貌清秀,舉止優雅,很有大家閨秀的風范。而我這個頗具才氣的帥哥,也深得趙婷蘭好感。
轉眼到了大四,又到了我人生的一個重要時刻,畢業前一周,我和趙婷蘭在星巴克慶祝,興奮無比的我不由憧憬起來:“畢業后我不會忙著找工作,先要天南地北地闖蕩一番。你和我一起來吧,我們先去西藏,再去新疆,肯定會既浪漫又刺激!”然而,趙婷蘭卻張大了嘴巴,睜大了雙眼瞪著我,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半天才說出一句:“你怎么這么想?我們畢了業就應該找個正式工作,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誰會跟你去瘋?”
就像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腳,我郁悶而又悲涼,但我沒和她爭辯,因為我太了解趙婷蘭了,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事,沒有誰能左右。于是,我淡淡地說了一句:“那就再說吧。”
趙婷蘭回了重慶,我開始為我的闖蕩江湖做最后的準備。晚上,收拾行裝時,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我打開房門,不由驚詫萬分,面前站著的這個人,竟是整整年未有任何音訊的朱小梅!
她臉上的稚氣已完全消退,以往纖瘦的身子也變得豐滿結實,膚色微黑卻又隱隱透紅,若不是她臉上還掛著那熟悉的憨笑,我還真認不出來了。見我傻在門口,她的笑意更濃了,說:“怎么?不請你的豬小妹進去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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