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他的時候,她歲,正鬧離婚。老公另有新歡,處心積慮地要和她離婚。她固守陣地,死不退讓。離婚大戰打得風生水起,她的心日漸疲憊滄桑。雖然容顏依然美麗,但眼角也有了掩飾不住的皺紋。
他歲,笑容干凈明朗,是一家大型連鎖超市最年輕的主管。是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席間有人頻頻向她敬酒,她也不推辭,悶頭就喝,很快便兩頰飛紅眼神迷離。旁邊的他忽然起身,奪過她手中的酒杯,對著一桌詫異的人,坦然地說:“我姐醉了,我先送她回去。”然后不由分說,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她沒有說話,由著他,乖乖地跟著他走。一直到外面的馬路上,他才松開手,紅著臉低頭說:“喝酒傷身,哪能像你那樣灌?”路燈下,他年輕的面龐有微微的潮紅,鼻尖上細小的汗珠晶瑩剔透。她的心里,仿佛有一根弦,輕輕地顫了一顫。卻只是看他一眼,并沒有接他的話,自顧自地走了。是的,她借酒澆愁,他如何能懂?
很快便有他的電話來,也沒有太多的話,只是叮囑她再喝酒的時候要學會拒絕。“或者,以后就不要喝了吧?”他試探著說,帶著孩子氣。她不答他,卻問:“從哪里找來我的電話號碼?”他說:“想認真找一個人,還能找不到嗎?”電話那端,他笑得天真明朗,像窗口斜進來的那抹陽光。
漸漸地便多了聯系,她懶于做飯,他會請她到家門口的小店吃烤肉;家里總是有他送來的各種新鮮水果;午夜不眠,他在網上陪著她,講笑話給她聽,發可愛的表情給她……他細致地呵護讓她的暗傷日漸痊愈。不久后,她主動和男人離了婚,重新找了工作,人漸漸神采飛揚。
他很坦白地對她表示喜歡和愛,她總是一笑而過,仍然戲稱他小男生。是的,他們中間隔著年的光陰,她是繁花漸衰的晚春,而他,還是早春初綻的花蕾。難道他愛的,是她的滄桑?她也知道,他家在農村,父母多??;而她,有車有房,小有資產。他如果想走捷徑,她自然是個不錯的人選。
當然只是猜想,當然什么也不會說,她只是拒絕。拒絕也很委婉,不久后她便有了新人,是公司的老總,長她歲,也離異。她拉著他跟老總介紹:“我小弟。”又對他說,“你姐夫。”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他緊咬下唇,臉色漲紅,嘴角有一道堅硬的弧線。他跟老總僵硬地握手,他說你要是照顧不好我姐,我會跟你拼命的……然后他便不停地喝酒,像白開水似的,整杯整杯地灌下。她的心,有微微的疼,她知道他從不喝酒,可是她甚至來不及勸他,他便已經醉了。
那天晚上她輾轉不眠,關了手機,拔掉電話,人卻在房間里焦躁不安地轉悠。她看著他用過的茶杯和毛巾,廚房里被他清洗過的油煙機,陽臺上他種下的蘆薈,沙發上他買的靠墊,抽屜里各種各樣的零食……她的心一陣陣地抽搐。她想到他陪她度過的那些最黑暗的日子,他酒醉時無望的眼神,他加薪時興高采烈地第一個告訴她:你不用擔心我養不活你了……她想,這個孩子,是真的在愛她了。她想,明天就告訴他:她答應他的求婚。她找來的那個老總,不過是想考驗一下他……
卻還是難眠,午夜兩點的時候,她的心口突然一陣疼痛,無端地慌亂。她本能地想到他,打他的手機,正在通話中,再撥,仍然在通話中。她掛掉電話,忽然想起關掉的手機,剛一開機,電話就響了起來。對方說:“我是警察,剛剛發生一起車禍,有個人酗酒后橫穿馬路,被車撞死。你是他的朋友吧?……這是他手機里惟一保存的電話,死之前,他一直在打這個電話……”
手里的電話“啪”地掉在地上,她瘋了一般沖到事發地點,現場已經被清理干凈,路面上有慘淡的血跡。她蹲在那攤血跡前,心像被抽空了一樣。她不知道,原本愛情是這樣脆弱,經不起些許的懷疑和怠慢。
100是的,她不過是想證明他愛她的純度,只是她沒有想到,代價竟是如此的昂貴。他用自己鮮活的生命,做了愛的代價,逾越了從一顆心到另一顆心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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