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資女人和高級灰男人

莫桑，典型的小資女人。２１歲，剛剛從上海一所外國語學院畢業，在一家美國人的公司就職。公司在浦東一幢３６層樓的２３樓。上班時，推開窗戶，就可以看見好看的云朵看到這個城市的速度。

莫桑的生活是這樣的：平時愛看張愛玲的《喜寶》《傾城之戀》，看白流蘇和范柳原的一段姻緣。晚上在家上網聽一些外國的歌曲。雙休日一個人去美美百貨看一些最新款的服飾，但基本不買，因為價格奇貴，后來就到常熟路的步行街去買同一款的，價格百元左右，穿在身上，同樣時尚。

遇到高級灰男人蘇小東是在一次飛往西安的航班上。

蘇小東，北京一家咨詢公司的資源部經理。３２歲。結婚三年，一個危險的時段。蘇小東穿灰色的西裝，ＩＢＭ電腦放在腳邊，身上飄著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坐在莫桑的邊上，看一本財經雜志。

其實在飛機上的時間３個小時不到。蘇小東看完財經雜志，覺得身邊的女孩有意思，曖昧地朝她笑。這樣年齡的男人和這樣年齡的女人對雙方都是致命的誘惑。即使做不了什么，但心理的愿望都是寫在臉上的。相識因此不可避免。在淡淡的微笑中，說一些共同的話題，比如市場、甲殼蟲樂隊……好在時間很短。話題快枯竭的時候，到了西安。分手時交換名片是慣常的做法。這一次多了一樣：留下了彼此的ＱＱ號……投入感情并不多，卻是難舍難分的樣子，這是時代ＳＨＯＷ。

回到上海。莫桑的生活還是像從前一樣。和蘇小東的相識就像自己某一天看過的一部外片。不再真實。晚上繼續上網。半個月生活靜悄悄。

一天小喇叭響了。申請加入的說明文字是：蘇小東，加我。言簡意賅。就這樣，小資女人莫桑和高級灰男人蘇小東在某一個晚上再次遇到。蘇小東說：我還在西安。三天后回北京。意思很曖昧，大致的意思可以這樣理解：我多么想你，很忙都在想辦法和你聯系。心照不宣。那時，莫桑在聽蔡琴的《落花流水》：人海茫茫不知身何處，總覺得缺少一個愛。感動中，順手就將歌詞打到對話框里?；剡^來的是一朵玫瑰和害羞的臉。其實這樣小男生的表情早已不適合一個３２歲的男人。

后來一切真的落入俗套：網戀。沒有愛情的人渴望愛情，有婚姻的人渴望新的感情。不倦不累。

天天泡在網上，漸漸地好像彼此的生活都已經很熟悉，比如：今天幾點起床的、吃了什么，剛剛買了一條裙子，今天走在路上鞋跟掉了……生活的細節其實都是表象，和愛情的本質離得太遠。

終于有一天，蘇小東說起自己的婚姻。誰滿意過婚姻？美麗的少女婚后三年都變成家庭主婦，那時卻是男人的黃金時段。反差太大。這些信息一點一點傳到莫桑的電腦前。瞬間就打動了莫桑。

“我會對你好的。１３１４。”似山盟海誓又不像。纏綿在虛擬的愛情里，越纏越亂。全然將那些“我實在不能給你幸福，雖然，我愛你”那種見慣了的負心臺詞拋在腦后。

曖昧著曖昧著。一直在持續。在莫桑上班的路上是蘇小東的聲音，在寫字樓里是蘇小東的聲音，在電腦前是蘇小東的聲音……

這年冬天來臨的時候，莫桑一定要看看愛情美好的結局。付出真情，總該有個回報。

突然就來到北京，冬天的機場。北方的黃昏很短，瞬間就是天黑。莫桑還沒有來得及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就聞到了香水的味道。蘇小東站在面前。來時，也不給我說一聲？蘇小東略帶抱怨的語氣里飽含著愛意。但還是灰色的西裝、一臉的微笑。似乎彼此都沒有失望。

在蘇小東的桑車２０００里，莫桑坐在喜歡的男人邊上的位置。蘇小東時不時看看她，很曖昧地笑，像第一次在飛機上。晚上，在一個星級的西餐廳，服務生站在邊上，不時地看看這對熱戀中的情侶?？粗Ｈ崛醯男∈直凰幸鉄o意地握在手心里時很自覺地將目光投到別處。后來，蘇小東時不時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掩飾不了內心的躁動和不安。

戀愛中的女人，察言觀色自然是好手，但不動聲色。晚上１０點，蘇小東的電話終于來了。蘇小東走到一個隱秘的地方，聲音很輕：來了一個客戶，晚點回去。莫桑還是不動聲色：你太太的電話？蘇小東的目光開始疏離：來了一個客戶。但藍色燈光下，鼻尖上是微微滲出的汗絲。

電話又來了，一場盛宴戛然而止。蘇小東的車消失在闌珊的燈影和車流里。

００∶１２，莫桑的電話響了：親愛的，我是蘇小東。休息了嗎？我可想你……我會去看你。

莫桑問：你在哪里？我……我……我還在外面。支吾的時間并不長，但在水流聲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小東，你在洗手間干嗎？莫桑關掉了手機，再也沒有了睡意，開始整理回去的行李，將小小的內衣疊放整齊，蕾絲的花紋里藏著內心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莫桑就退房。兩個小時后就已在１萬米的高空，心里透徹而澄明。

剛下飛機，蘇小東的電話就來了：你在哪里？我已經到了上海，親愛的。還是像從前一樣不動聲色，像很老很老的情人，喧囂的機場里，語言平靜而安詳。

后來，他們在網上繼續聊天，不說那夜的事情，不說愛情的故事。

再后來，他發現很長一段時間，她的頭像亮著。但信息發過去，回來的卻是：我現在有事不在，回來和你聯系。那時，莫桑在聽蔡琴的歌：我像落花隨著流水……真正地看清了這樣的愛情：淺嘗輒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