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的人祖祖輩輩都靠打獵而生。這里的山常年被濃霧籠罩著,老人們常說這是一塊靈異之地,顧山中多狐。山里人深信在這蒼翠的深山中,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定有狐仙居住,所以山里人打獵很少獵狐。老人說獵殺狐貍會遭到狐仙的報復,甚至死于非命。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寒冬,村子里來了一批商客,商客隊伍龐大,行裝華麗,似乎來頭不小,商隊的大當家陸羽,走到親自出迎的村長面前說:“我想要高金購買質地上好的白狐貍皮做狐裘長袍,送給我的妻子做生日禮物。”村長搖搖頭:“山里人是不獵殺狐貍的。”陸羽一挑眉毛說出了一個天價,之后他便胸有成竹地住在村子里了,他相信沒有錢辦不成的事。果不其然。三天后的午夜,一個獵戶神色慌張地把幾張上好白狐貍皮帶給了陸羽,陸羽得到了狐貍皮滿意地帶領商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小村子。 商隊上路不久,天突然下起了暴雪,山中的風夾雜著雪花猛烈地吹著,商隊根本無法前行,陸羽只好下令就地扎營。 陸羽坐在剛搭好的帳篷里,喝了一口濃烈的酒,跟前的爐火噼里啪啦地燃燒著,他把凍僵的手伸到爐火上,一股暖意從手掌傳到身上,身上慢慢的有了一種暖意,這時候他想起了她的妻子,溫柔而漂亮,而且是大家閨秀。陸羽拿出要送給妻子的白狐貍皮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柔軟的感覺就像撫摸一個女人的裸體。 一陣狂風吹過,帳篷的門簾被風掀開,風雪涌進他的帳篷。他皺起眉頭,起身去合上帳篷的門簾。在門邊,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呻吟,微小而顫抖。他好奇地掀開帳篷的門簾,黑夜中鋪天蓋地的大雪反射著潔白的光。在他的門口躺著一位妙齡少女。黑色如瀑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她一身單薄的布衣,一雙腳竟然赤裸地露在外面。此時的她正仰著頭看著陸羽,陸羽眼睛在接觸到那張臉的一瞬間,他被一張清麗的容顏深深震撼了一下,他的目光變得好溫柔。少女輕輕地掙扎著想站起身子,可是她跌倒了。陸羽不忍,伸手把她抱在懷里。她沒有掙扎,而是緊緊地摟住了陸羽的脖子,把頭靠在他的頸窩里,一陣異樣的麻酥感傳遍了陸羽的全身。 他抱起少女,大步跨入帳篷內,把她輕輕地放在他的床上。少女流下了眼淚,當溫熱的淚水滑過臉龐時,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比劃著手語。看了半天陸羽明白了,她是在說她自己是一個啞巴。 他問少女:“你不會說話是嗎?”少女用力地點點頭,然后渾身顫抖可憐憐巴巴地看著陸羽,陸羽想也沒想就把白狐貍皮批在了少女身上,他明顯感覺少女渾身一震。他發現白狐貍皮披在少女身上竟然非常適合,仿佛本來就應該在她身上一樣。陸羽命人把狐貍皮照她的身材連夜制成狐裘長袍。她穿上這件昂貴的狐裘長袍后就再也沒有脫下來過。 因為少女不會說話,陸羽給她起名叫末語,把她收留在了自己身邊。末語很少笑,臉上總是冷冰冰的。自從收留了末語之后,商隊里怪事連連,每天夜里商隊在山上扎營的時候,總能聽見狐貍的叫聲,似哭似泣,擾人無法安睡。 不久陸羽帶著商隊回到了家中,陸羽的妻子見他帶回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整整哭了一夜。陸母也責怪他不應該帶個身份不明的啞巴女人回來,可是陸羽并不理會,依舊對末羽疼愛有加。商隊休息了一個月,陸羽帶著商隊又出發了,臨走的時候吩咐妻子好好照顧末語,妻子點頭,眼睛里卻全是恨意。 商隊剛走,陸家就出事了,一個青年仆人死了,是在夜里死的,死在自己的房里,死因不明,死相非??峙拢劬Ρ煌谧?,留下兩個漆黑的洞,臉變形扭曲成怪異的形狀,肚子被豁開,腸子掉出來很長一截,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于是陸家人開始傳言說末語是妖精,是不祥的人。趁陸羽不在家,陸母帶人舉著火把闖進了末語的房間,揪著末語的頭發將她拖下床來。她被拖到外面的雪地中,重重地被推倒在雪地上。末語不會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火光下這些猙獰的面目。她開始發抖,一只手抓住陸母裙角眼睛里充滿著祈求,然而被陸母一腳踹在胸口上。 陸羽的妻子更是把壓制已久的憤怒都發泄在她身上,她瘋了一樣沖上去撕扯著末語的頭發還有衣服,掄起拳腳朝末語的身上又打有踢,片刻間,末語被打得渾身是血,她用力地掙扎著,一大縷頭發被陸羽的妻子揪了下來,就在這時,很多狐貍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末語突然笑了,笑聲凄厲至極…… 陸羽帶著商隊回來時發現宅子的門是敞開的,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他跑進去驚呆了,遍地是血肉模糊的死尸,其中還有妻子和母親。他感覺身體搖搖欲墜,突然他想到了末語,他沖到了末語的房間,他看見角落里末語渾身發抖的小小身影,一臉的驚恐絕望,他驚喜末語還活著。陸羽跑過去一把抱起墻角里的末語,末語發狂地對他又咬又踢,陸羽大聲安慰著她說:“是我,沒事了……不要怕……”末語才顫抖著縮在他懷中安靜下來,眼淚依舊流個不停。 陸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末語不會說話,自然不能敘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家里人的死成了一件無頭冤案。 夜晚,雪又開始簌簌地下起來,窗外傳來狐貍凄慘的叫聲,末語趴在陸羽的胸口上抬起頭看著他不安的睡顏。一絲痛苦在末語的臉龐閃過,心中默默地反復回味著他昨夜抱著她淚流滿面的喃喃自語“我只剩下你了,末語,這個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又是一聲凄慘無比的狐貍叫聲傳來,一滴淚從末語的臉上流了下來…… 突然間,她感覺心一痛,一件尖銳的法器,猛的刺入了她柔軟的胸膛。末語驚呆了,眼中還有淚沒有滴下來,她不相信地看著陸羽握著法器的另一頭,隨后她笑了,眼神變的冰冷冰冷的……再也沒有一點溫柔。 她的樣子也在慢慢地變,頭發連著白色頭皮,一塊一塊地往下掉,頭皮滴下的血順著眉毛流到眼睛,眼睛睜開,緋紅一片。很快,她臉上的皮和身上的皮也在掉,末語開始更大聲地笑著,笑得痛不欲生,笑得淚和血一起流下來。之后她變的全身是血,變成了只有肉沒有皮的怪物,眼睛和嘴巴顯得特別突出,嘴里的血涌了出來,舌頭掉出來一大塊。 陸羽指著她顫抖地問:“你到底是什么,為什么要殺死我的全家。” 末語沒有說話,她搖動著她沒有皮的狐貍尾巴,仰天發出一陣狂嘯,片刻間屋子里出現了幾只樣子和她一樣的怪物,都是沒有皮,渾身是血,他們紅著眼睛憤怒地看著陸羽…… 陸羽突然想起了那些狐貍皮,他眼睛里出現了一絲愧疚,回手把法器插在了自己的心上,他嘴角流出了血,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對末語說:“對不……起!” 末語的瞳孔開始縮小了,剛才的仇恨變成痛苦。它仰著頭向天空長嘯一聲,無數的狐貍圍在它的身邊,末語將陸羽輕輕托起,飛一般離開了陸家,一路上流下了一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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