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天確定那晚聽見了陳誠的哭泣聲。
陳誠睡在隔壁床,卓小天半夜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剛開始還以為宿舍進了老鼠,等他睜眼一看,這才明白是陳誠在啜泣。他蜷縮在被子里,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幼小而無助。卓小天想去勸陳誠,但想想又放棄了。卓小天一邊聽著陳誠的哭泣聲,一邊昏昏入睡。
等到他醒來時,陳誠已經走了。
學校保衛科在情人湖畔發現了陳誠的一雙拖鞋。冬天,人字拖,漂在湖面永眠的陳誠。當卓小天和戴浩看見打撈上來已經冰冷僵硬的陳誠時,戴浩忍不住吐了一地。情人湖刮起一陣莫名的冷風,吹得圍觀的人們瞇起了眼。卓小天則彎下腰,顫抖著手去摸陳誠的臉。他的肌膚如冰般冷硬,緊閉雙眼下的長長睫毛已經結了碎冰,但嘴角卻分明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像是解脫的微笑。
“嘿,把手拿開。”一位穿著“刑事勘查”背心的警察黑著臉,朝卓小天叫嚷。
警察走到卓小天的身旁,一把將他拉起來。卓小天看見警察胸前掛的工作牌,上面寫著:柳浩然,隊長。柳浩然把卓小天推到一旁,大聲嚷嚷:“走開,走開!保衛科怎么做事的,也不維持現場秩序!小鄭,拉警戒條。”
一名年輕的警察拉起了藍白相間的警戒條,aigushi.保衛科長和手下趕同學們回去上課。卓小天扶著戴浩,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躺在枯草地上的陳誠。他隱約聽見那個年輕警察說:“柳隊,死者身上發現遺書,好像和女生有關……死者身上無外傷,應該是跳湖自殺身亡……”
“這里就是第一現場嗎?在湖里發現,難道就能說明是自殺嗎?”柳浩然戴著手套,搬動陳誠的頸部,頭也不抬地質問道。
不是自殺?卓小天心中一驚,難道陳誠不是為“情”所死?難道前晚的哭泣,不是為她所流嗎?卓小天心里想著,忽然發覺有人在盯著自己,他回過神一看,發現柳浩然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你們兩個,留下來。”
柳浩然從陳誠的外套口袋里翻出了一張照片,是宿舍三個人的合照。他看著照片,問卓小天,“你們是一個宿舍的?”
“是的。”卓小天平靜地說道。
“哦,死者深夜外出,你們一點兒也沒察覺?”柳浩然嘴角挑了下。..
卓小天和戴浩互看了一眼,都低下頭去。陳誠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心情低落,但誰也想不到他會自尋短路。卓小天原本想說聽見了陳誠的哭聲,但不知為何,又把話吞了下去。
“一個宿舍的,彼此也太不關心了。”柳浩然看見卓小天的表情,總覺得有些不自然,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末了,又加了一句:“這段時間你倆也要彼此注意,不要受事件影響……”
柳浩然原意是要他們保持心情舒暢,但戴浩卻莫名其妙地叫了起來,“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不會死的!”
卓小天緊緊地摟住戴浩,“浩子,你安靜點。陳誠雖然走了,可我們不是還好好的嗎?”戴浩似乎還要說些什么,卓小天趕緊打斷,“柳警官,我們還要上課,有什么要問的,等學校領導來了再說吧。”
卓小天拉著戴浩走了。柳浩然看著他倆離開,瞇起了眼睛。一旁保衛科長上前告訴他,宿舍曾是海城大學的“優秀宿舍”。半年前他們在萬石山救了一名出車禍的女人送去醫院,并且及時通知警方追查到了肇事逃逸的司機。
“后來呢?出車禍的女人送去醫院后呢?”柳浩然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很可惜啊,最終還是死了。”
“哦。”柳浩然點了點頭,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問保衛科長,“死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女明星,周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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