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中考失利,揣著一顆懷才不遇的心,極不情愿地來到了那所普通中學。 我的班主任,是一個從師范畢業不到兩年的年輕人,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兼任我們的政治老師。懷著初出茅廬的激情,他居然將一門枯燥的學科講得繪聲繪色。 我的語文老師,年歲更輕,剛剛才走出校門,臉上還帶著來不及褪去的青澀。因此,當她把劉燁念成劉華又被劉燁當堂指出時,很快便羞紅了臉。劉燁,是班里除我之外,最讓老師頭疼的學生。 劉燁的調皮在學校也頗為出名,他的家就在學校附近,他的老父親也許是聽到了什么傳言,有一天,悄悄地來到了我們教室外面。恰在此時,語文老師剛剛收繳了他的武俠小說,并且,正將他喚到臺上恨鐵不成鋼地“訓”著。 眼見著窗外的父親,劉燁的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女老師微微一笑,側身對同學們說:“你們看,劉燁同學的創意好不好啊,他建議學校給我們開設武術課,既可以強身健體,還能行俠仗義。”說完,朝臺下丟了個眼色,我們集體領命,頓時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劉燁,那個自稱鐵石心腸的男孩,從此,對語文老師唯命是從,恨不得以死相報。 而我,依然固執地在課堂上開著小差,與許多欣賞我的老師唱對臺戲,從拒絕別人真心的欣賞里,尋求一份叛逆的快意。 我依然孤單獨行,依然在每個周日的晚上,徒步跋涉幾公里來到學校之后,謊稱頭疼,將自己關進宿舍。這是我逃課的獨門絕技,我不說感冒,也不說發燒,老師們都拿我沒轍。 然而,我那可敬的班主任,懷著對工作的極大熱情和對學生的極度愛護,居然在一個夜里,在所有的同學都去上晚自習的寂靜的夜里,給我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條。 當時的我,正側身靠在床上,愜意地翻看著三毛的小說,門外忽然傳來班主任慈祥的聲音。我只能用慈祥這個詞,因為他的舉動實在很像我父親。他說:“聽說你頭疼,應該沒吃飯吧,我給你煮了碗面,手藝可能不太好,但請你一定吃下它,若好吃的話,我下次再給你做。” 我屏住呼吸,直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才拉開房門。那碗面條被放在了宿舍門前的青石板上,還冒著氤氳的霧氣,我的淚就那么撲簌簌地下來了,我貌似堅強的壁壘瞬間被他摧毀。 教育沒有固定的法則,這是我年輕的老師們用行動告訴我的。他們堅信:世上總有一種方法,適合他(她)的學生們,只要愿意去找,一定能找到一種比責罵更好的方式,去喚醒那些年輕的、叛逆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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