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接《槐花姐(中 篇 愛 情 故 事)連載一》(點擊標題可讀原文)我一個人孤單地坐在發著黃光的油燈下,不一會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我揉著眼睛到院子里一看,燈籠、火把、電筒把院子照得明晃晃的,亮光下是一張張驚奇、詫異、氣憤的臉,這些臉都朝著兩個被反綁雙手的人。我定睛一看,頭頓時嗡的一聲就大了——那是我大哥和槐花姐。燈光下大哥的額頭還在流著血,看樣子是被人打過?;被ń愕拇筠p子也散了,上面沾滿了草屑,遮住了她的大半個臉,那件心愛的花襯衫領口的扣子也敞開了,露出了她那雪白的胸脯。人們不住地朝著我哥和槐花姐指指點點,院子里一片嗡嗡聲,就像飛來了一大群蒼蠅。村民兵隊長二狗站到我家的石桌上左手叉在腰間,右手在空中揮了揮,大聲喊道:“安靜一下,安靜一下,今天我們抓住了在野地里亂搞男女關糸的一對野鴛鴦,這不僅是傷風敗俗,還是階級斗爭的新動向,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嚴防資產階級思想腐蝕我們的頭腦,我們要抓住這個反面典型,把文化大革命引向深入,從靈魂深處鬧革命------”二狗滿嘴噴著唾沫,說得頭頭是道,那架式儼然是一個打了大勝仗的大將軍。沒想到我爹一把將他推了下來,自己站到石桌上大聲吼道:“二狗,你別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的,不就是年輕人在外面親熱了一下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爹和你娘就不親熱了?那你是從哪里來的?該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吧!”爹的話一說完院子里立刻響起了一陣開心的笑聲。有的說:“是呀,不就是年輕人那點事嗎?”還有的說:“還不知道是不是這小子貪功,冤枉了人家嘿!”爹又雙膝跪在桌上兩手撐住桌面朝著眾人叩了三個響頭,然后雙手抱拳說:“各位老少爺們,家門不幸出了這樣丟人現眼的丑事,只怪我教子無方,求大家看在祖上是一起打八國聯軍,從刀口上滾過來的份上,給我個面子,饒了我家這畜牲和槐花吧!”爹的話剛說完,我娘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滿臉是淚地不住地向大家叩著頭,我站在門口都能聽到“通,通”的響聲。聽到我爹的求情和看到我娘不住地叩頭,不少人開始在二狗面前說好話,還有兩個后生要動手解我哥身上的繩子。二狗把他那支老得掉了牙的長槍往我哥胸前一比,大聲說:“不行,我看誰敢放了這對奸夫淫婦?明天我還要牽著他們游行示眾呢!”“二狗,你個白眼狼,當年要不是我祖上救了你爺爺的命,今天還能有你在這里說話?你要是給臉不要臉我這條老命也豁出去了,我看你們誰能把人帶走!”不知什么時侯,爹雙手舉著家里祖傳的大砍刀堵在院門口。那架式我從來沒有見過,就像傳說中的門神。“黑天黑地的吵啥呀?白天干活還沒累夠是吧?還有力氣在這里吵吵鬧鬧的,把刀和槍都給我放下,還嫌不丟人要再弄出幾條人命來才好看是吧?”說話的是老鐘爺,是村里最年長和最有威望的義和團后人,還是大隊黨支部書記。人們紛紛讓開了路。老鐘爺走到我大哥和槐花姐面前看了看說:“你們的爹娘前幾天就找我了,叫我給你們倆提親呢!怎么啦?就這幾天就等不得了?唉!都怪我這幾天太忙,不然這事也就名正言順了。大伙說說吧,該怎么處理這兩個娃娃呀?”聽老鐘爺這么一說,除了二狗院子里的人個個都大聲喊:“放了他們,放了他們!”“好,既然是廣大群眾的意見,那就放了他們,毛主席都教導我們說‘我們要相信群眾,相信黨’嘛!”老鐘爺的話一說完就有幾個后生解開了我大哥和槐花姐身上的繩子。老鐘爺又朝眾人揮了揮手說:“都散了吧,明早還要出工呢,誰耽誤了出工我一樣叫二狗捆起來,是吧?二狗?”二狗臉上立即堆起那吧兒狗似的媚笑不停地點著頭說:“那是,那是!”“那你們該查夜就繼續去查夜,別盡弄些不著四六、雞毛蒜皮的小事。把真正的壞人放跑了,我可要捆你喲!呵呵呵呵!”二狗點頭哈腰地隨眾人走了,院子里恢復了平靜,我娘一下子跪在老鐘爺的面前拉住他的雙手說:“老鐘爺,你是咱全家人的活菩薩,我今生今世忘不了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大哥和槐花姐也一齊給老鐘爺叩了三個響頭。老鐘爺伸手扶起了我娘和槐花姐,呵呵地笑著說:“言重了,言重了,大家都是義和團的后人,理應相互幫襯,不然到時侯我到了陰朝地府,老祖宗們也饒不了我呀!”說完老鐘爺又拉起我哥說:“好好地看看書,好好地琢磨點事,好好地待槐花,別再惹出亂子來,我幫得了你一次幫不了二次明白不!”我哥像雞啄米樣的直朝老鐘爺點頭。我也從心里對老鐘爺佩服得五體投地,要是沒有他出面,今晚還不知要出多大的亂子呢!老鐘爺一走,屋里只有我一家和槐花姐了,娘打來了一盆水叫槐花姐洗了把臉。娘拉著她的手說:“閨女,委屈你了,嬸是過來人,也有過年輕做閨女的時侯,你也別太難為自己了,回家去吧!”槐花姐把身子一扭,低著頭說:“嬸,我怕我娘!”“那好,嬸送你過去!”我跟著娘說:“槐花姐,我也送你過去!”不過我覺得挺奇怪,剛才院子里鬧翻了天,怎么就沒見五嬸呢?我和娘一人拉著槐花姐的一只手,把她送進了她家的院子,油燈下五嬸端坐在堂屋里大方桌邊的椅子上,見了我們連個招呼都沒打,倒是我娘先開口說:“五嬸,槐花我給你送過來了,你別難為孩子,她還小,不懂事!”五嬸還是一聲不吭。我娘又對槐花姐說:“好好給你娘認個錯,可不要再由著性子來??!”我娘的話剛說完,五嬸倒是開口了:“我知道怎么管教自己的閨女,用不著你來教我,你把你那兒子管好就不錯了,要是沒有他勾引,咱槐花一個大閨女能做出這丟人現眼的事來?早叫你們把親事定下來,你們硬是不肯,現在好了吧?你們不要臉,我還要這張老臉呢!你們說叫咱這孤兒寡母的往后怎么見人?咱槐花還怎么嫁人?”五嬸一開口就像機關槍樣放了一大通,聽得出她是又氣又恨,這氣和恨都是沖著咱家的。我娘說:“他五嬸,是咱對不住你,這事咱也悔青了腸子,不過話說回來,悔又有什么用?事也出了,還得往開處想,這日子還得過,你大人大量別記恨咱,過兩天咱再跟他爹說說,看怎么辦好!”見我娘一個勁地向五嬸陪不是,說好話,我拉了拉娘的衣袖,意思是叫娘回家。誰知娘卻說:“小小,你今晚別過去了,就陪你槐花姐睡??!”我看了看娘,又看了看一直低著頭不吭聲的槐花姐。其實我心里一直可憐槐花姐,可看到五嬸那樣子心里的氣就不順。不過我還是沖娘勉強點了點頭。我娘一走,槐花姐就撲通一聲跪在五嬸的面前流著淚顫顫驚驚地說:“娘,都是我不好給你丟人了,你打我一頓出出氣吧!”我做夢也沒想到,剛才在我娘面前惡聲惡氣的五嬸卻一把將槐花姐摟在了懷里,淚水順著她那張過早衰老的臉淌了下來,槐花姐更是在五嬸的懷里放聲大哭。搞得我的鼻子也酸酸的。五嬸抽泣著說:“花呀!你糊涂呀!我們山里女人把清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雖說你斷文識字,思想開放,但這是山里不是城市,十里八村的唾沫都能淹死人,你說你將來怎么嫁人哪?你要是嫁不出去,娘老了,不能動了靠誰呀?我的命怎么這樣苦呀!呵,呵,呵!”五嬸說著也放開喉嚨大哭了起來?;被ń惚е鍕鸬难?,五嬸摟著槐花姐的頭直哭到我的腿都站麻了才抽抽咽咽地停了下來。這一晚我躺在槐花姐的身邊第一次睡不著,不只是我,槐花姐也沒睡著,一會兒翻身,一會兒嘆氣,有時又坐起來流淚??吹剿莻牡臉幼?,我心里也難受極了。我爬起來坐到槐花姐的身邊說:“槐花姐,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心里也跟著難受!”槐花姐一把將我摟到懷里,淚水不住地滴在我的頭上?;被ń銌柩手鴨栁遥?ldquo;小小,姐是不是很下賤?是不是很不要臉?”我仰起臉說:“不!姐不是那樣的人,姐是真心喜歡我哥,不管別人怎么說你,你都是我的槐花姐!”“那你還愿意叫我嫂子嗎?”槐花姐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嗡樣的說。“我愿意,嫂子,我現在就叫你嫂子!”我把頭拱到槐花姐那豐滿的胸脯上叫了起來。槐花姐沒有答應,只是用力地將我摟在懷里,怔怔地望著屋頂發呆。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的工夫春天就在人們的勞作與躁動中溜走了,地里玉米也在一天一個樣地往上竄?;被ń憬K于硬著頭皮挺過了做女人最尷尬的那一關,不過她那圓圓的臉蛋明顯地瘦削了下來,那好看的粉紅色也退得無影無蹤了,就連原先那高聳的胸脯也癟了不少。除了每天在生產隊里開工就在她家院子里幫五嬸做家務,極少邁出她家院子的大門。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槐花姐,心里早就把她當成了我的大嫂,我又一放學就往槐花姐家跑,總想盡量為她做點什么。一天傍晚,我剛走到她家院子門口就見槐花姐一個人坐在她家那棵大槐樹下發呆,連我走到她身邊也沒察覺。我叫了一聲:“槐花姐。”沒想到這輕輕的一聲,竟把她嚇了一跳,楞了一下后,槐花姐順手打了我一巴掌說:“哎呀!小小你要嚇死姐呀?”我挨著她坐下說:“姐,你是不是想我大哥了?”她沒有出聲。“我大哥每天也是這樣發呆,我問過他,他說那是在想你!”槐花姐順手將我的頭摟靠在她的大腿上在我耳邊輕輕地問:“是真的嗎?你大哥真的還想我嗎?”我把頭一抬,眼一睜大聲說:“真的是想你,騙你是小狗!”槐花姐一把捂住我的嘴說:“小聲點,別讓我娘聽見!”看得出槐花姐心里很高興。我小聲地問:“槐花姐,你還想我哥嗎?”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唉!現在我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呀,姐半夜有時想得心口都疼,別人怎么說我、怎么看我,我都不當回事,但你哥怎么也不伸過頭來看我一眼呢?我這些天一直在想,難道他也嫌棄我了么?聽你這么一說,姐心里敞亮多了,只要你哥心里有俺,俺發誓今生生是他的人,死是你家的鬼!這話你和老槐樹都可作證!”槐花姐的語氣是那樣的堅定,眼神里充滿了我從未見過的堅毅與執著。想知道我大哥和槐花姐后來怎么樣了嗎?今天我寫累了,下次告訴你!延伸閱讀:《槐 花 姐(中 篇 愛 情 故 事)連載三 》(點擊標題可直接閱讀原文) 注:本作品為小小的天原創,網絡轉載請注明出自《一品故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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