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一病,繆蘭的生活亂成了一鍋粥。
突發性腦出血,多歲的人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小事。危險期那兩天,繆蘭和弟弟繆林衣不解帶地隨侍在老爸左右,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兩顆心就像懸在懸崖峭壁上,時時刻刻捏著一把汗。
慶幸的是,兩天危險期過后,老爸神志開始恢復,從重癥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姐弟倆長出一口氣。
不過,危險期雖然過去,后續治療最起碼還要一個月??娞m的意思是姐弟倆輪流值班照顧,話還沒說完,繆林一句話便堵死了:“姐,反正你也不上班,這段時間就辛苦點吧,我們單位正搞競聘上崗,所以……”
繆蘭頓時氣結,弟弟什么意思,她不上班就可以天天住在醫院里?如果全職照顧爸爸,她的兒子誰來管?再者,中國的老話,養兒防老啊,憑什么她這個做女兒的要完全擔起照顧爸爸的責任。
“你工作忙,林燕來也行啊。”繆蘭剛提到弟妹的名字,繆林的眉頭就蹙起來了:“姐,你糊涂啊,兒媳婦是外人,哪有伺候公公的道理。”說完,不等繆蘭再開腔,找了個由頭轉身就走,扔下繆蘭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走廊里,手腳冰涼。
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兒媳婦怎么就不能伺候公公了,繼承家里的房產時,繆林怎么不說老婆是外人。
窩了一肚子火回病房,一邊給老爸按摩,一邊忍不住發牢騷??蓺獾氖?,老爸還替繆林說話:“他現在關鍵時刻,你就體諒點唄。”
繆蘭看著自己腫脹的手指頭,那個委屈就別提了,老爸從小偏心弟弟,現在病了躺在床上,一顆心還是完全護著兒子。如果不是怕老爸受刺激,她真想反駁兩句,但是,現在這情況,能說啥啊。
孝心再重,繆蘭也不是鐵人,在病房陪了天,整個人瘦了一圈。天中,弟弟只在有一天晚上來過次,來了親手剝兩瓣橘子放到老爸嘴里,轉身又不見了人影。
繆蘭心里的怨氣越來越多,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這時,老公又來電話興師問罪了——兒子在學校和人打架,胳膊劃了一個大口子,縫了兩三針。
繆蘭又疼又氣,一下子爆發了:“你這個當爹的干嗎吃的啊,孩子怎么搞成這樣。”
老公疾言厲色:“我天天公司里忙得四腳朝天,哪里顧得上兒子,再說了,你爸就你一個孩子嗎,憑什么你天天床前盡孝……”
聽到女兒女婿的電話爭吵,老爸臉上掛不住,緊著讓繆蘭回家去看看??娞m也確實不放心兒子,于是給弟弟打電話:“今天晚上你來值班吧。”
幾天不回家,屋里一片狼藉??赐陜鹤觽?,又趕著收拾房間,忙完所有一切已經半夜,一覺睡過去,再睜眼,竟然已經過了第二天中午,老公和兒子早就走了。
著急忙慌地給兒子做了午飯,繆蘭隨便吃兩口就趕去醫院,一進病房門,就看到繆林臉子耷拉一尺長:“你還知道來啊,這都幾點了。”
繆蘭很不高興,她在醫院待了三天三夜了都沒二話,繆林才一天半就甩臉子給誰看。這樣一想,她也上來脾氣:“我來也不能待太久,孩子胳膊上有傷,這兩天,你就陪爸爸吧。”
繆林眼珠子一下子瞪起來:“老姐,后天我們單位就競聘演講了,你這不是故意拆我臺嘛。”
繆蘭頭都不抬:“我也是不得已,你要實在沒時間,讓你老婆來也行。”姐弟倆叮叮當當地吵著,一回身,又同時噤了聲,老爸歪在床上偷偷抹眼淚呢:“你倆別吵了,我想了,你們都一大攤子事,時間長了哪能老耽誤,這樣吧,繆林,你去給爸爸找個護工,錢多錢少好商量。”
繆林拿眼看繆蘭,繆蘭不出聲,眼光卻落在鄰床那個護工身上。
和爸爸同一病房的老大爺,兒女都在外地,這次也是腦出血住院,兒女們回不來,于是高價請了護工。這護工還算不錯,按時端水遞飯,偶爾還給老人做個按摩。
如果老爸身邊也能有這么個人,也許,她和繆林都省心。
這么一想,繆蘭不自覺地點了頭。當然,為了讓良心上好過一點,她提出,請護工的錢由姐弟倆擔負。
護工很快請好,繆蘭仔細觀察了兩天,還算不錯,手腳麻利,言語溫和,伺候也周到。
一顆心完全放下來,加之學校正處理兒子打架的問題,所以,繆蘭逐漸減少了去醫院的次數。忙完兒子的事情不久,公婆又到家里來小住,繆蘭天天賠笑賠到臉發酸,每天也只有到了晚上才能給老爸掛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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