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月寄來生活費,她知道,那是他一元錢一元錢地攢起來的。那些錢,經歷了多少風吹日曬啊,他的頭發已經白了,臉更黑了。
后來,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托福,到美國大學深造。去美國之前,她回家與他告別。
那是她見到他第二次流眼淚,他說:“孩子,外國要是不好就回來,不要擔心叔,我會過得很好。”
她也哭了,說:“叔,我擔心你一個人。”他就哽咽著說:“沒事,叔是鐵打的人,你放心。”
她走時,他去送她,她說:“叔,回吧,您多珍重。”他揮著手,風吹起了白發,臨走,遞給她一個紙包,紅色的紙里包著什么東西呢?在火車上打開紙包,她呆住了,那是一包錢。有元的,有元的,還有元元元的,很破爛的一堆錢,她抱著那堆錢,哭了。
幾年后,她飛了回來,是為他處理后事的。
他突發腦溢血,死在了修鞋攤兒上。
她為他定做了最好的棺木,比娘的還要好。按照當地的風俗披麻戴孝,并且在墳前摔了一個碗,那都是女兒應該做的事。
好多人說,看人家,從美國留學回來還能對一個繼父這樣??伤?,她欠他的,遠遠無法補償,她一直想讓他過上好日子,以償還他這半生的恩情,可她現在明白,他早就是她的親人了,而且在他心中,她就是他最親最親的女兒。
摔碗的時候要喊親人,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喊叔,她喊了那么多年叔,可她用盡力氣哭著喊——“爹,閨女為你送碗來了!”
那一聲爹,讓她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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