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人人羨慕的家庭。父母在南方的一個大城市工作,兩個人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他們惟一的兒子順利考上北京大學,并且學的是最好的專業。對于他們,生活是那么完美。
轉眼男孩上大二了。隨著學識一同增進的,還有男孩完美的品格、健壯的體魄和得體的舉止。
親朋好友開始關心男孩的終身大事,經這么一提醒,父母親覺得怎么這么大的事一直忽略了呢?打電話給男孩時,父母一口氣說了自己美好的愿望。不料電話那端傳來男孩篤定的聲音:“你們別操心了,我有女朋友了。”
兒子戀愛了?女孩是什么樣的?和兒子相配嗎?這一連串的問號攪得父母寢食難安,于是坐了飛機趕到北京。
父母見到了女孩,見到女孩的第一眼他們交換了一下眼色:女孩果然很普通、很一般,但也很斯文。在自己的父母面前,男孩毫不掩飾對女孩的疼愛,父母便愉快地結束了這次會面。
回到家,他們覺得,至少看起來女孩配不上自己的兒子。二十年來,對于兒子,他們第一次感覺到了困擾。不接納女孩,阻撓兒子?可能兒子失去女孩的同時,他們也就失去了兒子。他們也就會從此遠離了幸福安寧。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后,父親終于做出了決定。他對妻子說:“兒子愛的,我們也愛!他們倆是同學,一個是班長,一個是團支書,了解應該是很深的,我們要相信兒子的選擇。女孩看起來是很一般,但兒子愛她,就一定有值得愛的理由。”
果然,男孩鄭重其事地寫了信來,講了關于女孩的兩件小事。
女孩家在農村,家庭條件不富裕,但是女孩坦然地面對貧窮,樸素而刻苦。對同學友好溫和,對誤解不卑不亢。有一天,男孩請女孩吃飯,男孩已經明確地表示出對她的好感,所以特別渴望盡可能在物質上體貼女孩一點。但是,結賬的時候,女孩仍然像以前那樣掏出錢,笑著說:“AA制。”男孩剛要推回女孩的錢,女孩用眼神制止了他。那眼神里,女孩克制、自尊、自愛的莊嚴情感令他肅然動容。
男孩女孩的學習都很努力,經常一大早到圖書館排隊占位子。細心的女孩會一并把兩人的午餐也準備好。兩個飯盒:紅的是女孩的,綠的是男孩的。飯菜簡單卻足夠營養,男孩從來都是粗心地只管享受這份體貼,從沒有發現什么異樣。這一天早上,女孩忘了東西又回了寢室,男孩接過兩個飯盒,站在圖書館門前等她。很偶然地,他打開了兩個飯盒。
這一眼,他的心怦怦地跳動起來,就在那一瞬間,他認定了:這就是我要找的愛人。
飯盒里是兩個相同的面包,不同的是綠盒的面包中間夾著厚厚的一塊牛肉,紅盒里的面包中間卻什么也沒有。對于家境貧寒的女孩來說,一塊牛肉是她能默默奉獻的全部的愛情。
兒子最后說:“爸、媽,真正深邃綿長共度風雨的愛情,是超越了美貌、金錢和權勢的。”
讀完信的父親母親完全消除了對兒子愛情的迷惑,心情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只是母親覺得得做點什么,讓兒子感覺到他們真心誠意的祝福,以及對女孩隱隱的歉意。
愛有多大的創造力?母親終于有了一個主意:她給女孩宿舍的個人每人寄了一個包裹,里面的東西一模一樣,她坦然告訴女孩們:這只是一個同學母親的心意,東西并不貴重,所以請她們不要介意。
兒子在電話里激動地說:“爸、媽,我真感謝你們。”
于是每個月,女孩和她的室友會一起收到來自南方的包裹,有時是南方時令的水果,有時是女孩們喜歡的衣衫。每個月收到包裹的這一天,女孩的宿舍里就氤氳著濃烈的母愛的氣息。
在北大網站的BBS上面,女孩以清麗的語言,寫了一篇題為《母親的包裹》的散文,感謝男孩的母親以這樣妥帖的方式,照顧了她的生活,更成全了她的情感和尊嚴。
男孩、女孩、父親、母親,愛得無我,愛得智慧,便有了豐盛如斯的收獲。咀嚼著這段真實的情愛,世俗的心因感動而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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