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學貴他們講,冬青聽說大實不光一文工錢領不到,而且就是再白干兩年也不足以賠償佃戶們的損失后,便慫恿丈夫去竊取東家的財物然后一走了之。耳朵軟的大實不光盜空了西學貴的錢匣子,還順手牽走了西環小姐的那雙用虎皮做的虎頭鞋。這對‘竊夫賊婦’在院子中被大黑狗‘門神’捉住后,一個不停的怪喪門媳婦出了個餿主意,另一個則不住的埋怨窩囊丈夫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兩人在撕扯打斗中大實一腳踢中了妻子的肚子,腹部受傷、痛苦難當的冬青意外早產了,又因失血過多而死去了。隨之冷靜下來的大實為自己的過失悔恨不已,竟也撞墻自盡了。 “我說鄉親們,咱都別呆愣愣的光看人家的笑話了,還是搭把手快幫忙埋了吧!”西學貴抬起了剛被‘門神’舔過了的右手,又撓了撓豬一樣的大耳朵。 經學貴這么一提醒,老少爺們才上前七手八腳的要把這可憐的一家子抬出去。 “孩子還有氣。”不知是誰無意間發現后嚷了起來,大家馬上又住了手。 “繼續吧!繼續吧!”秦受茹厚嘴唇一翻,尖牙一亮;“這年頭,那些日滿月足的不缺爹少娘的孩兒都活不下去,更何況這么個沒人要的夾生貨了,還是一堆兒埋了,讓他們全家團聚吧!” “等一等,等一等,我看看那孩子!”從女人群中走出一個老太太,她不是別人,正是蔣良的老伴兒。 “自個兒都朝不保夕了,還逞的哪分子能呢?”莫老八立睖著三角眼在西學貴身后嘀咕了一句。 “只要這孩子一息尚存,無論誰也沒有資格剝奪他生的權利!”對西家那撥人,將老太太一眼都不愿多看,她只是望了望院子里那層不知是被誰的血染紅了的雪,然后就懷揣著這個奄奄一息的男嬰匆匆的回家了······ “爺爺!那個男嬰就是我對嗎?”倔強的百姓始終沒讓眼淚脫離眼眶。 “是的,孩子,他就是你。”情緒尚未平復的蔣良用顫抖的手撫摸著百姓的頭:“我和你奶奶怕你承受不來,本打算遲幾年再告訴你實情的,可是卻總有那么一些愛生是非的長舌頭在你身旁搖來搖去,特別是每當看到你受了西家上下的欺凌后,我就再也不想對你隱瞞下去了。我和你奶奶甚至有時都恨不得讓你立馬離開好漢崴,永遠也不要再回到這個魔窟。” 百姓雖然早就從風言風語中聽說自己不是蔣良的親孫子,但他根本不相信:“爺爺,您和奶奶不想要我了嗎?我幾寸長的時候您二老都沒有放棄我,難道現在卻要趕我走了嗎?”小百姓的下唇緊緊地包住上唇,并不住的顫動,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淚水了。 “孩子,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們兩個老家伙。”蔣良的眼睛也濕潤了,他心疼的為孫子擦著淚水:“讓你獨自到外面闖蕩我們也的確舍不得,你畢竟太小了,但縱有千難萬險,也總比在這里受西家的壓迫的好?。?rdquo; “不!爺爺我不走,要走也得我們一起走!”百姓緊緊地摟住了蔣良。 “孩子,你自小跟著我們已經吃盡了苦,受夠了罪。如今我們年紀大了,又怎能忍心再贅累你呢?”拼命克制的蔣良輕輕的拍打著百姓的后背。 “您別這樣說爺爺,不是這樣的,如果當初您和奶奶對我有絲毫的惜疼吝愛,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只有百姓最清楚,這些年二老是如何殫精竭慮的將自己拉扯大的。 “沒那么嚴重,也許真如你奶奶說的那樣——沒娘的孩子天照料吧!”蔣良早已忘記了百姓在哺乳期間沒有奶水吃而老兩口是如何頂風冒雪的四處去尋找產婦的情景了:“大家都知道你爹叫大實,你娘叫冬青,可誰也沒問過他們姓什么,你奶奶說無論姓什么,反正是跳不出百家姓這個圈子的。我覺得也不無道理,所以百姓就這么成了你的名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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