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烈酒,可是他必須喝。一瓶三兩的烈酒,或許可以為他帶來一筆生意。
可是那次,當男人將那瓶烈酒灌進喉嚨,他突然怔了一下。那是白水的味道,似乎還調進去一點蜂蜜。
男人再喝一口,沒錯,的確是調了蜂蜜的白水。他細細檢查手里的酒瓶,發現瓶蓋有開啟過的細微痕跡。
對面的男人問他:“怎么了?”
男人笑了,說:“好酒。”
男人回憶老板進來送酒的情景。她將兩小瓶烈酒推到兩個人的面前,她送給男人一個燦爛并且意味深長的微笑。她指指桌上的醋拌蘿卜絲,對男人說:“多吃些,解解酒。”似乎她還沖男人眨了一下眼睛,露出調皮的神情。她在男人面前飄來飄去,如同盛開在湖面上的夏日的蓮花。
她讓男人想起妻子年輕時的模樣。
對面的男人打了一個酒嗝,說:“她好像看上你了。”男人正色道:“別亂說。”心里卻藏著暗暗的得意。被漂亮女人關心,是很快樂很幸福的事情。
那夜,他沒有頭痛。那夜,他守著自己的女人,心里又多出另一個女人。
幾天后,再去那里吃飯,遞到他手里的,仍然是一瓶加了蜂蜜的白水。男人喝一口白水,心情變得分外清爽。那里的酒不再火辣灼熱,那里刮起溫暖的季風。男人再一次想起年輕時的妻子。
“她真的喜歡上你了。”對面的男人說。
他希望這是真的。她是他喜歡的那種女人,優雅、體貼、不動聲色。
他想,他也許應該主動一些,跟她打個招呼,給她講個笑話,請她看一場電影或者喝一杯咖啡,贊美她瀑布般的長發和漂亮的衣裙。他并不認為這種游戲有多危險。他可以像贊美一幅畫般贊美她,他可以像欣賞一首詩般欣賞她,他可以在她與妻子之間游刃有余。誰讓她長得像年輕時的妻子?誰讓她把一瓶白水調出甘甜、清爽的滋味?
他們隔著餐桌,相對而坐。卻不是在咖啡館,他們坐在她的小店的角落。那時,他剛剛送走自己的生意朋友。長時間的沉默,他開始沒話找話。他說:“你的頭發很柔順,你的衣裙很有風格,你笑起來很好看,你的小店很有特色。還有你的酒,你的酒讓我不再頭痛、胃痛,讓我的身體越來越好。謝謝你的酒。”
她笑。
他說:“你像我的妻子,像我年輕時的妻子,那時她和你一樣漂亮。”
她說:“你妻子現在也很漂亮。”
“你見過她?”他變得緊張。
“是的,我見過,她來過兩次。”她笑著說,“她知道這里是你和朋友談生意的地方。她知道你們有喝小烈酒的習慣。她付了酒的錢,卻讓我每次都為你送去一瓶加了蜂蜜的白水。她說,你是家的支柱,她不想讓你老是頭痛、胃痛。”
男人掩飾著他的尷尬,卻無法掩飾他的感動。他沒喝酒,卻有一團烈焰落進胸口,越燒越旺。原來,一瓶代表著關心和呵護的白水,也能讓男人有被灼傷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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