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新郎的婚禮

妹妹化好了妝，換著婚紗站在了我的面前的時候，我眼前有一陣輕微的眩暈。臉在彩妝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美麗無瑕，頭發盤在頭頂，露出細長的頸項，穿上潔白的婚紗妹妹象是從童話里走出來的公主。 我忍耐不住贊嘆道：“妹妹，你今天真漂亮！”妹妹摟著我的肩膀害羞笑著說，“姐”。 我的眼眶一熱，我想到了母親，想到我終于完成了母親的遺愿，給妹妹找到了一個好歸宿，妹妹結婚了，我想母親在另一個世界也能感受到欣慰和喜悅了。 我輕輕的把妹妹攬進我的懷里，笑著說：“我漂亮的妹妹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妹妹的眼睛紅了，我知道她要說什么。我止住她要說的話，輕輕的擦去她眼角的淚痕說：“哭什么呢？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我相信，我們的父母一定能感受得到這份開心的。” “奇怪，他們怎么到現在還沒來？” 伴娘的話仿佛驚醒了大伙，我看了看時間已經點了，暈.、早過時間了。早上打來電話說點就出發了，只有一個小時的路程，為什么兩個小時了還沒到？ 我急忙要給他們打電話，伴娘說：“我打了，新郎的手機關機了，往家里打說是早出來了”。 妹妹嘟著嘴的坐在椅子上，我怕她生氣，拿起電話打過去，凡真的關機了？這個臭小子為什么會關機？今天是他結婚的日子，他在搞什么？真是氣人。 時間一分一秒艱難的走著，我們等的心神不寧，我的右眼開始劇烈的跳著，我撕了張小紙片，沾了點口水沾上去，但仍跳個不停，我心煩意亂的把它扯下來。這個臭小子，在干嘛怎么還不來？不知道大伙都在等他嗎？可是哎！千萬別出什么事呀！我焦急的想著?！?妹妹小聲的問我：“姐，他會不會逃婚了”？我安慰妹妹說：“怎么會，他不會的！他那么愛你，怎么會他逃婚呢？你可不要胡思亂想”。 當時針指向點的時候，妹妹焦急的等不住了：“姐，今兒是怎么了？這么重要的日子人不但不見了，怎么把手機也關了？” “估計是……沒電了吧。”　 “沒電？不只就他自己，好多人和他在一起來的啊，手機都能沒電了？”　 “是啊！真有什么事耽擱了也該來個電話啊，讓我們等在這兒干著急。”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真是烏鴉嘴，這大喜的日子能出什么事？”　 “……” 妹妹和她好友的話漸漸變得遙遠而模糊，我焦急的走來走去，大腦嗡嗡的響著，似乎整個身子都被掏空了一樣，一顆心沉甸甸又亂紛紛，有如天邊欲雨的云絮。 妹妹猝然起身，我看見她瀕臨崩潰的臉，她說要去找凡。我拉住她，說要去也不能她去呀！我說我先出去看看 。 就在我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安、凡的好友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我立刻心里高興的想著終于來了。 我剛要開口，安的表情卻震住了我，也震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凍結了，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他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凡呢？還有其他的人呢？為什么他要以這樣痛苦狼狽而且滿身是血的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掃視著我們，嘴唇顫動了幾下，什么聲音也沒發出來，他的眼睛里，是一種恐懼過度的麻木。 “出了什么事嗎？”我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盡管每個人都想知道安的表情后面代表著什么，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先開口問他。 半響，他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是空洞的，他說：“姐，出事了”說到這里，他的視線飄過眾人停在了妹妹的臉上猶豫著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說。 我的心里突然一陣莫名掠過一絲絞痛。上前抓著他的胳膊問：“到底怎么了，急死人了”。 他閉上眼睛，深抽了一口氣，略略一頓，似乎鼓足了全部的勇氣，很快的說：“凡的車走在最前面，盤山路下坡的時候，就看見他的車像失去了控制一樣，直直的跟一輛貨車相撞，車跟著就……燒著了！” 他的話音剛落，妹妹的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什么？你說什么？你在跟我們開玩笑的，對嗎？”我的意識一片模糊，聲音虛軟而無力。 我直勾勾的看著他，好象靈魂脫離了身體，散碎得無影無蹤，我感覺不到心臟的疼痛，只有一片全然的麻木。我張了張嘴，我聽不清自己發出的聲音：“他的車燒著了？你是在告訴我們，凡他……他死了？”　他的淚水涌進了眼眶，沉默片刻，他點了點頭：“是的凡他死了。” 安沒有說話之前，我就已經猜到事情不對，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帶來的消息竟是這般殘酷。 　噩耗來得如此突然，怎能接受？怎堪接受？暫失的意識緩緩聚攏，腦子里重復著安的話“……車跟著就燒著了，燒著了，燒著了……”　 “不是的，這不是真的。”妹妹轉醒后開始開始搖頭大哭，拼命的搖頭，企圖搖掉安的那句話，卻只搖碎自己一臉紛陳的淚珠。她接受不了凡出了車禍事實，是呀！那怕是他因車禍而缺了胳膊少了腿，可是現在怎能叫妹妹就這樣承受的住失去了最愛她的人。 “你騙我！”妹妹驟然抓住安的衣服從肺腑爆發出一連串痛極的嘶喊：“這不是真的！不是！我不相信！不相信！”妹妹向門口跑去，腳下踩住了婚紗的邊，她的身體重重的跌在地上，碰翻了桌子，她的手按在了摔碎的玻璃碎片上，鮮血滴落在白色的婚紗上，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掙扎著起身，還要跑出去，被我死死抱住。 “妹妹，妹妹，你冷靜一點，你要挺住的……” 妹妹死命的掙扎，對我亂捶亂打，像瘋了一樣的哭叫著：“放開我！我要去看看！我不相信！不相信！除非我親眼看到！你放開我！讓我去??！我要去看看那兒發生了什么，松開我……” 他們都過來幫我按住妹妹，妹妹仍死命掙扎嘶喊，我狠狠的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妹妹仿佛才回過神來，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搖著我，哭著說：“姐、凡死了！他死了！我不信，我不信，妹妹你醒醒，你沒聽清安的話嗎？他的車燒著了！我的淚水流下來了，我的聲音嘶啞而且哽咽。“妹妹呀！這對誰都是最最殘酷的一幕，誰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你必須要面對……”　 “別說了，別說了……”妹妹捂住耳朵崩潰欲絕的喊：“別再說了！” 妹妹又掙扎著身體一口氣沒緩過來，突然間昏了過去。 在醫院里妹妹整整昏迷了兩天了。 我想伸手去撫摸妹妹的臉，我看見她的眼睛輕輕的動了動，嘴里擠出恍若游絲的聲音：“凡……”　 “妹妹，你醒了？你醒了是不是？” 妹妹失神的望著我：“姐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凡……出事了，他人呢？他在哪？哦，我知道，今天是我們結婚，他一定……我們為什么要在這里？我不是在等凡來接我嗎？　 “妹妹……”我哽咽的叫著，心疼的不知怎么回答她。 妹妹自顧的說著：“姐走啊，凡一會就到了，咦！我的婚紗哪”說完妹妹坐了起來，我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她還在輸液，這樣亂動一定會滾針的?！?我的神情無助的說：“妹妹，你別這樣……”　 妹妹木然的看我：“我為什么也在這里？你不是應該跟凡在一起的嗎？……我知道了，凡一定是找不到我，姐你別拉，姐你叫我去找凡。 我的聲音里揉進了懇求：“妹妹別這樣折磨自己，妹妹，姐求你。”　 妹妹不知道從哪迸出一股力量，她掙脫我就往外跑，針管從她手中滑落。血甩的那都是，還好妹妹被聞聲趕來的醫生護士攔住了?！?“放開我！你們肯定都瘋了！為什么要抓住我？我只是要去結婚！凡還在等我！你們為什么不讓我去？放開……” 那天以后妹妹就一直從復著說要去找凡，我把她接回家后只能把她鎖在小屋里，不然她就會出去亂跑，我不想送她去精神病院，醫生在我的堅持下答應我在家里幫助她治療，我希望妹妹有一天能走出心理的痛苦，不要把自己埋葬在失去凡的那一天里，她現在變的很安靜了，每天給吃的就吃，也不吵了，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醫生說這個情況不是一個好現象。我每個星期都帶她去接受心理治療，妹妹呀！你快點醒醒吧！不要在沉睡在痛苦中了，姐姐不希望你的一生就這樣被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