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could be your green eyed monster 我是你綠眼睛的小怪物]
學期考前的自習室,晚上八點。
即將完成大二學業的潤蘭,一貫奉行“不考不玩,小考小玩,大考大玩”準則,這時候對后天的考試已胸有成竹,復習到九點就打算回宿舍休息。走廊里正三三兩兩分布著臨陣磨槍的背書族,上自天文下至地理地在嘴里喃喃大串燒。
不覺已走到四樓的樓梯口,一個念頭卻在此時驀地躥出。
她回轉身,腳步越來越快,直到七樓的樓梯轉角,才放慢速度,一一踩下自己的心跳。
她在心中演習:如往常一般,像路人一樣“經過”教室,不經意地將視線掃過那個“他”常坐的位置。最后,看到“他”。
他——
化工學院有機化學專業,體型適中,愛好足球。
總是在教室正數第三排靠窗的那個位置上自習。
在校外租了房子,原因不是女朋友而是他養的約克夏狗。
一年前,潤蘭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微笑著在?;▓@里漫步,而那只名叫尼祿的小狗狗則靈活地在他兩腿之間跳著踢踏舞。
平乏無趣的校園里,他像一顆令人驚喜的流星。
——霍嘉言。潤蘭的嘴角不覺揚了起來,教室已在眼前。
門開著。心跳。
正數第三排。
心跳。
靠窗位置。
心跳——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八分凄絕兩分壯烈的女聲好比閃電破空而至,本身安靜的自習室立即被撕出大片真空地帶。教室的所有人都抬頭看向門口站著的潤蘭,她手上那個外觀可愛的諾基亞手機,正是恐怖真空的制造者。
潤蘭的心跳戛然而止。只見霍嘉言低下頭,肩膀顫動得像失控的按摩器,潤蘭心里終于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七樓跳下去能不能死”
外加一個念頭補充:
“安淺,你個桃花滅絕者!去實習了都不讓我省心,這時候打什么電話??!”
[i could be your worry partner我是你的歡喜冤家]
往往在我們想對孽緣追本溯源的時候,只能發現它現在的如影隨形。潤蘭對自己和安淺的相識經過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軍訓的時候她們是一個排的,然后相識了。
安淺是漂亮的,就是往人群里一露臉,可以“驚起哇聲一片”的那種漂亮。上著自習、走在路上就有男生來示好,被安淺喊“老公”的潤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好不容易有一天,一個讓潤蘭很有好感的男生暗示想找個角落說秘密。潤蘭以為是桃花終于向春風,一臉羞澀地跟著人家到了小花園,卻聽男生急急開口:
“潤蘭,你覺得我追安淺有戲嗎?”
此類烏龍事件發生得多了,潤蘭也有了些認命的意思。安淺在一年半前拒絕某執著追求者時,甚至還如此陳述理由:
“其實,我是同性戀啊。喏,那個就是我老公了。”
她纖纖削蔥指所向的潤蘭卻只覺得脊背發涼——本想在大學期間能有一兩段桃花緣的,誰曾想在遇見桃花之前,就先遇見了安淺這個摧花惡東風。
[i could be your tender hearted child 我是你心地柔軟的小孩子]
“老公,你不是剛從北極回來吧?你老婆我兩個月的實習終于結束要回你身邊了哎,你干嗎冷得好像要把我千刀萬剮似的。”
100安淺對閨密回應自己回歸喜訊的態度相當不滿。
“哼!”
安淺默然之后,說:
“不會是剛才手機響的時候,你正在自習樓偷窺霍嘉言吧。”
了然的竊笑在得到潤蘭的心虛默認之后,迅速躥升為暴笑。潤蘭手機上那曲驚爆全場的“上邪”,正是安淺特地為她錄制的“老婆來電”個性鈴音。
剛想阻止安淺笑成羊癇瘋,潤蘭卻聽見她的笑聲忽然變成了難掩的抽噎:
“老公,我和莊科分手了。”
“什么?!”
莊科,本校碩士研究生。平常為人低調,一年前追到安淺時,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潤蘭第一次見到莊科時只覺得他頂了張“眼大無神瞌睡臉”,站在安淺身邊讓人想起“美女與野獸”。但他走在路上總會把安淺讓到沒有車的那邊;知道安淺月經不調,每天給她熬枸杞紅棗粥。
女生總是容易被小細節打動,莊科有意無意流露出的體貼,讓一向沒有安全感的安淺變成了柔軟的小貓。
可如今,潤蘭只好一個勁兒說,安淺你別哭了,先告訴我怎么回事,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now i would lie here in the darkness 若深陷在黑暗之中]
安淺曾說:“人生這么短,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比較貪心,想在死后還能夠有人念想。”
潤蘭喜歡安淺這樣愛得極致,痛得決然,她自己則是個平凡的膽小鬼。其實潤蘭在高中時有個很要好的男友,但高考時未能如愿進入同一所大學。潤蘭去火車站送他時,兩人流著淚,執手承諾永遠。
現在想來,當初那般場景,如同在拍攝美好的純情電影。可現實是,僅僅分開半年,那個男生便另尋芳跡。
潤蘭恨自己愛上一個并不值得的人,他曾為她帶去的快樂變成令她痛苦的匕首,狠狠扎在心里。
當時正是安淺陪在潤蘭身邊,聽她像祥林嫂那般重復以往。待潤蘭釋然,已是一年之后。
潤蘭忽然明白,承諾時男友是認真的,只是,誓言只有在愛情存在的時候才是誓言。后來他不愛了,雖然她還愛著,誓言也還是變為無效。
她開始變得有些害怕愛情。
她開始覺得曖昧階段的愛情最美麗,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所以一年來,她只是默默看著霍嘉言,雖然知道他一直沒有女友,也不曾主動向他示好。
[now i would lie here watching over you,fort you. i could be the one 我在這里靜靜注視你,撫慰你。我是你的蜜]
第二天中午,潤蘭飛快地走向學校車庫——搭乘著安淺的校車馬上就要到了,卻在花園處撞見一個人,他穿著超寬的韓版長褲,大大的口袋里正趴著他的寶貝小狗。
——霍嘉言。
潤蘭的腳步有些凝滯,腦中迸出個念頭:應該叫他移動的袋鼠媽媽,還是可愛的海馬爸爸?
沒想到霍嘉言卻對她展出了一個頑皮的笑:“你好啊,上邪。”
上……邪……
潤蘭臉紅了。
雖然霍嘉言打招呼的方式令人不敢恭維,但這件事本身還是像抽中了彩票——暗戀的人主動和自己說話了。
但潤蘭沒有像自己曾數次假想的那般激動害羞,相反,因為昨天閨密的哭泣,讓潤蘭覺得男生沒一個好東西。她瞪著主動示好的霍嘉言,冷冷道:“爛男人。”丟下瞬間石化在原地的霍嘉言。
100可剛剛走過拐角,潤蘭已悔得腸子都青了。
見到安淺,兩人坐在學校運動場的草地里,靠在一起插著耳機,聽soulja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吟唱《a song for you》。
安淺忽然拔下自己和潤蘭的耳機,將頭輕輕靠在潤蘭肩上:
“老公,有你真好,你是我的蜜。”
潤蘭心里一動,輕嘆一聲,抱了抱安淺,道:
“我還是你的蜂呢。心情好些了嗎?你和莊科究竟怎么了?”
安淺從潤蘭肩上抬起頭來,咽了咽唾沫,這才說:“身為我的蜜,老公,如果我犯錯了,你一定要原諒我。”
潤蘭冷眼看她,臉上欣慰和憤怒交雜,“你別告訴我,你們已經和好了。”
安淺討好地對潤蘭笑,“不愧是我家蜜!”
“安淺你給我去死!”
為了這個摧花魔,她今天可是一腳踹開了主動示好的心上人啊,潤蘭欲哭無淚。
安淺一面捂著腦袋飛奔逃跑,一面蹦豆子似地喊道:
“老公你原諒我,我跟你說個好消息,霍嘉言今天下午找莊科問你的事情呢!對你很有好感的樣子。莊科說了你不少好話呢,我這也算功能抵過了吧……”
潤蘭揮著的手臂停了下來: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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