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是我滴情人,玫瑰花一樣滴愛人——”邵寬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把正在睡夢中的他驚嚇地全身震顫了一下。邵寬不忍心睜眼,耳朵里卻充滿了這刀郎歌聲的鼓噪。“汪姐”,邵寬自言自語了一句。是的,他肯定這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汪姐的電話。因為,邵寬給自己手機通訊錄的每一個號碼都設定了不同的鈴聲。這首老歌,就是邵寬精心為自己的頂頭上司的號碼選定的。邵寬閉著眼摸起枕頭邊的手機,拇指習慣性地就按了一下接聽鍵。“喂,汪姐,你好。”邵寬努力讓自己的每個字都吐字清楚。“小邵,還在睡覺呢吧?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無論什么時候,汪姐說話總是那么得體。“汪姐,對不起,我馬上就過去了。”邵寬這時才抓起眼鏡往兩只耳朵上架,高掛在墻頭上的石英鐘的指針也分外清晰起來,怎么少了根指針,糟糕,時針分針擠在一起了,這不是下午兩點十分多了嗎。報社規定的上班簽到時間是下午一點四十五。“小邵,你不要往報社趕了。我一會兒直接和考勤說你有外派任務。對了,你有沒有相機?”“沒有,不過,我的手機攝像頭,萬像素的。”“萬像素,應該可以的。你到南郊江邊去看看。有讀者來電話說,江里……又有人溺水了。你去核實一下情況,拍一些圖片,當然最好采訪幾位目擊者。采訪完了,如果時間來的及就趕過來,時間不夠了,就不要過來,直接回家休息。晚上把照片和采訪錄音發到我的郵箱就可以了。”“好的,我馬上趕過去。”(二)一路上,邵寬腦子里都是汪姐。邵寬總是禁不住這樣想她,想她的感覺很甜蜜;同時他又為此深深感到愧疚,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想汪姐。汪姐是有夫之婦。邵寬對汪姐的這種感覺是從他剛進這家報社實習時就產生了。當初,邵寬作為實習生,對不確定的未來充滿了深深的恐懼。是汪姐,報社的總編,把他從恐懼中拯救了出來。讓邵寬寬慰下來的是汪姐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憐愛,充滿溫情,那目光像母親,像姐姐,像情人。汪姐對邵寬業務上的幫助更是明顯,很快,邵寬就把課本上的東西在實踐中鞏固提高。而現在,邵寬已經正式成為這個報社的一員。前幾天,報社搞聚會,邵寬作為新兵蛋子要給老人們挨個兒敬酒,邵寬圍著幾張圓桌例行公事,說過年的話,喝酒更干脆,一趟下來,就不下八兩白酒。邵寬借著酒勁,對汪姐認真地說:“汪姐,謝謝您對我一直以來的照顧。我從您那里學到了很多。不光是業務上的,更重要的是做人。說實話,汪姐,在來這個報社實習之前,我是對社會、對生活都懷著深深的恐懼。但我從進報社的頭一天起,您汪姐就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真的,汪姐,我看到您就,就有家的感覺。”邵寬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看著汪姐的眼睛說的。長久以來,邵寬從來都不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在與人交往的時候,邵寬還沒有習慣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但面對汪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這是,邵寬突然感覺到,汪姐的眼睛濕潤了一下,邵寬一下子很緊張,趕忙低頭看手里的酒杯。汪姐卻拍拍邵寬的肩膀,說“小伙子,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年輕、活著是最大的資本,一定要好好努力哦。”邵寬又忍不住看汪姐的眼睛,汪姐正用慈祥的目光看著他,這目光,像媽媽,像姐姐……當邵寬和汪姐站在酒桌旁交談的時候,其他人也是三三兩兩,有說有笑,吵吵嚷嚷,碰杯聲,筷子敲打杯盤的聲音,此起彼伏。而邵寬和汪姐的交談也只不過是別人交談時的背景音而已。邵寬這是才想起應該喝酒才對。于是又撿起剛才說了無數遍的話:“汪姐,我干了,您隨意。”“行了,行了,知道你們年輕人身體棒??刹荒茇澅N铱?,你今天喝的不少了。要注意一下了。”汪姐說著,按住了他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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