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天,我有了一個去水幸家避暑的機會。
車子在山間繞了兩圈之后終于到達了這幢別墅,“哇!好大好漂亮!”我做出一個很大的擁抱姿勢,還沒來得及深呼吸一口山林的新鮮空氣,就被水幸牽著領子往里拽,“快吃飯了,大家都等著呢,別在那兒磨蹭!”
開門的是位中年婦女。“姐!”水幸撇下我給了那人一個擁抱。我踉蹌了一下,跟著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開飯了,我卻一點也沒有動口的意思,害怕一張嘴口水就滴拉下來了。面前的兩位年輕女子可比水幸有味道多了。水幸拿手在我眼前晃了兩下,見我沒反應,猛地抽起筷子就往我頭上戳:“吃飽啦?”
剛才的婦女推著位多歲的老頭下來了。水幸向我耳語介紹起這些人:“推著輪椅的是大姐蠟染,坐你對面的,左邊是二姐蠟果,右邊是三姐蠟丸,還有那位,是我父親,長島久遠先生。”大家都親切地向我微笑。我想自我介紹一下,水幸卻突然嚷著要開飯,她總是這樣攪我的局,我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
作為飯后的散步,我開始逛起這幢別墅,水幸和蠟丸做伴。
屋子很大,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協調感,卻一時說不上來,我側過頭問蠟丸:“怎么你們的名字……?”“你是說‘蠟’吧?水幸沒有和你說過嗎?父親有個奇怪的癖好,特別喜歡各種蠟燭,幾乎成魔了呢,連這棟別墅都是因為這兒的氣候適合蠟才買的,所以我們就這個樣子啦。”
“你為什么不問我,問姐???”水幸突然插到我們中間,我一副無奈相:“問你?你也不會老老實實回答,哎?你怎么就不是‘蠟’的呢?”“本來也是啦,只是媽媽死了以后父親就把這小家伙的名字改成媽媽的了!”蠟丸說,“她呀,本來叫蠟……”
水幸刷地沖上來抓住我的手:“我們還是去見識見識我父親的收藏吧!”說著就飛奔開來。
伯父的書房很寬敞,連著里面的臥室,水幸說那是因為父親想住得離蠟燭們近些。伯父此刻正在那兒擺弄蠟燭,見了我們就樂呵呵地轉著輪椅過來。
除了門那面,房間的其它三側墻上都是一格一格的框架,放滿了大大小小各色各異的蠟燭,南面有面窗戶,透進一些陽光和樹影。蠟丸走過去打開窗子,“爸,常常通通風好了,這兒太悶。”
我“是啊是啊”地表示贊同,也走到窗前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墻外是大片軟軟的草叢,在大樹們的壓迫下,還是那么旺盛!
伯父點點頭,跟我攀談起來,很快就轉到了他喜愛的蠟燭上。他一下子容光煥發起來,盡管我一點也沒聽明白,倒也嗯嗯應得暢快。他遞過手里的蠟燭,我小心翼翼捧起來,試著感覺他所說的色香和觸覺,可還是一不留神就脫了手。我立馬彎腰去撿,它卻一個勁兒地往與門相對的墻那面滾,我一個飛撲也沒夠著它,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它滴溜鉆進了架子下面。蠟丸和水幸哈哈大笑起來,說我匍匐時挺好看的。
“都怪這老房子,重修時沒處理好,這間屋的地板有點傾斜。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沒事的。”伯父還是樂呵呵的。“對啊,對啊,父親的極品收藏可是他自制的血蠟,平常連我們都不讓看呢!”水幸說。
伯父笑得更燦爛了,轉身從書柜里拿出一只小盒子,“這是最新做的,未完成品呢,不好意思拿出來了。”
這是一根怎樣的蠟燭!通體的白凈中隱約有幾抹血絲,奪人眼球,細莖上是一朵未綻的花,毛毛的燈芯,成了花蕊狀簇在層層葉瓣之中,連水幸都看得臉色緋紅起來……
“伯父真厲害!”我走出了別墅還一直嘟囔著,整個下午的游蕩都充斥著蠟特有的味道。
到晚飯了,蠟染去叫伯父,我望著蠟果蠟丸,搭起訕來:“大姐真能干,一個人操持家務,伯父的書房那么干凈,也是她打掃的吧?”“不啦,每天負責打掃的是二姐,你又在動什么歪腦筋,她們可都是有男朋友的。”的確,又是水幸。
蠟果蠟丸都是一副竊笑的表情,仿佛在說我算是栽在她們的好妹妹手上了。.aigushi.正當我用眼神和她們做著交流時,蠟染下樓了:“怎么這么久?咦,爸呢?”“爸說今天想早些休息,不吃晚飯了。他常這樣,我們開飯吧。”她剛拿起筷子又問,“倒是大家,晚上有什么安排?怎么樣,在后山看夜景可是很有味道的哦。”大家基本同意,連吃飯都變得快捷起來,只有蠟果說自己有些事情得馬上出去一躺,大姐都沒能把她鼓動起來,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大家的興致。
后山的景色真的很不錯,夜空里的星星一眨一眨稀少得可憐,黑暗中我的手卻可以肆無忌憚起來。“哇哇,這位先生在干什么呀?”蠟丸突然點亮了蠟燭,盯著我故意夸張地叫起來,“欺負我妹妹可是沒有好下場的!”
一驚一乍的,我趕忙收回了摟著水幸的手。
“知道你在這兒亂點蠟燭,爸一定心疼死了!”水幸順口扯開話題,一行四人都哄哄笑了起來。
“父親還沒睡呢,燈都開得亮堂,估計又在弄蠟燭了,還偏要和我們說想休息!”蠟丸瞧了瞧別墅方向,微微望見房間里的燈光。
大姐聳了聳肩,一副隨他去吧的表情,招呼大家游戲起來,不知誰撞倒了蠟燭,黑暗中,我又伸出了我的小熊掌……
“??!”一聲尖叫在歡笑中爆發出來,蠟丸突然用手指向前方,幾乎說不出話來,那邊是紅通通的絢爛,時而躥升出妖異的火光。
森林火災?這么晚了,也不熱啊,不,是別墅的方向!
一行人近乎亡命地飛奔起來,在別墅前看到了嚇倒在地的蠟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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